難怪明朝末年到處爆發農民起義,李自成和張獻忠能以秋風掃落葉之勢佔領大半個中原,甚至攻陷了大明京師。
你都不讓人活了,人家還不造你的反!
“那你們收成不好的時候怎麼辦?”方浩又問道。
“留三石糧食,其餘全部上交,欠的只能等收成好了再補交。”農夫苦澀地說道。
“那你現在欠多少?”
“有一百多石了。”
“這麼多?”方浩一驚,恐怕一輩子都還不完!
“公子不必驚訝,我們這十幾戶軍丁都這樣。”
“混蛋!”方浩氣得咬牙切齒。
“老哥,你家老爺是誰,怎能如此作賤你們!”他氣憤地問道。
這些人可都是軍丁啊,是要上戰場的軍人,這些私吞軍田的將官如此枉顧國法,完全是把他們當成了奴隸,真打起仗來,還有什麼戰鬥力可言!
“守備趙將軍。”
“梧州守備麼……”方浩喃喃自語道,“簡直豈有此理!”
離去時,方浩鄭重將十兩銀子交到了農夫手裏,看到對方黝黑皸裂的雙手,他內心一陣心酸喟嘆。
這番交談,可謂觸目驚心,這些人雖然是軍丁,但卻跟農民沒有任何區別,一葉知秋,可見那些底層軍丁和農民的生活已經窮困到何種地步了!
下午,呂大器所住的官舍內,一個流着鼻涕的小娃將一封書信丟到了幾名護衛腳下,然後一溜煙跑了。
門口的護衛疑惑地撿起書信,認真看了看內容,隨後,他臉色大變,連忙進去稟報……
一刻鐘後,官舍內,呂大器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無比。
他的幾名心腹手下則站在一旁,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豈有此理!”呂大器突然大怒道。
“尚書大人,這件事……”一旁的宋良平欲言又止。
此人爲兵部武選司郎中,是呂大器一手培養出來的心腹。
“不用懷疑,這肯定是真的,馬吉翔那混賬,竟然敢做出如此有違皇命的事情!”呂大器恨恨地說道。
昨天酒桌上,馬吉翔就準備收禮了,要不是有他攔着,那些禮盒估計早就進了他的官舍。
“既如此,那下官立即修書一封,言明此事,並親自前往肇慶行在,呈遞給皇上!”
“不行,雖然本官相信這是真的,但卻沒有證據,除非去馬吉翔官舍搜查。”呂大器搖了搖頭道。
“那下官立即派人……”
“不可!”呂大器連忙否定道,“馬吉翔手持尚方寶劍,且帶了數百名護衛,一旦他發起瘋來,後果不堪設想!”
“那我們該怎麼辦?”宋良平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只能靜觀其變了。”呂大器無奈道。
“可是大人,馬吉翔收了這麼多金銀珍寶,他還會全力追繳稅賦和丈量軍田嗎?”宋良平擔憂道。
“放心,本官一定會全力監督他,而且,就算他馬吉翔不管此事了,本督撫也會全力推動此事完成!”呂大器認真說道。
另一邊,陳府內,陳邦傅和陳曾禹父子正在密談。
“父帥,剛得到消息,密信已經被護衛送進了呂大器官舍內。”
“很好。”陳邦傅淡笑地點了點頭。
“父帥,孩兒有些不明白,爲何要將這件事告訴呂大器?”
“這兩個人本來就不合,如果呂大器得知馬吉翔收受了本將的金銀珍寶,兩人的矛盾必定激化!”
“可是如此一來,父帥送禮的事情也被他知道了啊。”陳曾禹擔憂道。
“他知道又何妨?有證據嗎?就憑那封真假難辨的書信?除非他敢搜查馬吉翔的官舍!”陳邦傅冷笑道。
“再說了,就算是找到證據又怎樣?馬吉翔只會比我們更着急,甚至做出鋌而走險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父帥英明!”聽到這裏,陳曾禹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方浩早早便出了門,他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急需出去散散心。
梧州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穿梭在人羣中,看着這些來來往往的人羣,方浩內心一陣悵惘喟嘆。
這熙熙攘攘的人羣裏,有的綾羅綢緞,體態臃腫,一看就是富貴人家,有的粗布麻衣,面黃肌瘦,一看就是貧困家庭。
有的面帶微笑,有的滿臉愁容,有的趾高氣昂、傲慢無禮,有的文質彬彬、恭遜謙卑。
小小的一條街道,就能看盡世間百態,品盡人間辛酸冷暖。
不知不覺間,方浩來到了一座拱形橋邊,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正在橋下賣力地說書。
這男子很矮,估計只有一米五左右,從身材來看像個小孩子,但臉上卻留着濃濃的鬍鬚,一臉滄桑的樣子。
方浩雖覺得有趣,但也只是多看了兩眼,本來打算直接過橋的,但偶然聽到幾句話後,讓他來了興趣。
“那時候,韃子五十萬大軍已經將肇慶府層層圍困,那降將李成棟揚言三個時辰拿下肇慶府……”
“可他沒想到的是,咱大明皇上乃是天神下凡,親自披甲上陣,率十萬大明勇士在北城門與韃子大軍決戰……”
“李成棟先是派出百騎想要招降,皇上見此大怒,拿出一種名叫炸雷的火炮,將那百騎全部炸死!”
“李成棟氣極,竟然擺上炮陣,炮轟城門,數百門紅夷大炮啊,還有那佛朗機炮、虎蹲炮數千門,同時發射,那炮彈遮天蔽日,無人能擋……”
在那說書之人的四周,早已圍滿了密密麻麻的百姓,他們個個神色激動,一臉興奮地聽着。
古代娛樂項目很少,說書算得上是最爲平民化的一個活動了,費用幾乎沒有,且老少皆宜,大部分人都喜歡。
隨着說書之人的不斷賣力講述,周圍的圍觀百姓越來越多。
“這個時候,皇上突然派出一萬騎兵,由兩位猛將率領,直入韃子中軍大營,將韃子剩餘的二十萬大軍殺得大敗,毫無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