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害怕嗎?
難道賀厭棕還給她餵了藥?
想到這種可能,趙所宣臉色沉了幾分。
“退燒藥。”
“哦,我喫。”蘇煙微伸出手。
她本以爲過了這麼久時間,她已經適應了黑暗,可是回到他的身邊,呼吸之間都是他的氣息時,心跳加速,十分的慌亂。
就連伸出的手,都輕顫着。
控制不住。
趙所宣把藥和水杯遞到她的手心裏。
對於失明的人來講,他們的自尊心也很重要,不能什麼都替他們做。
蘇煙微很快就吃了藥,身體無力的躺下。
她這情況是吃不了早餐了。
趙所宣離開了房間,拿出手機,給南山打了電話。
想讓他送一個女傭上來,換衣服洗澡之類的事情,他是男人。
可話到嘴邊,他又忍住了,只說了句,“讓醫生明天再來,她有點發燒。”
便掛了電話。
蘇煙微睡到下午才悠悠轉醒,除了身體無力,感覺十分的清爽。
她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好像……
被換過了。
難道……
趙所宣?
他?
蘇煙微小臉一紅,摸索着下牀。
樓下,趙所宣待在廚房裏忙碌,流理臺上放着一個監視器,他拿着菜刀,看着她進了衛生間,出來時長髮已經被紮了起來,小臉上掛着水珠。
她很聰明,摸到了牀邊留下的導盲棍,拿着白色的棍子,摸摸索索的出了房門。
趙所宣放下菜刀,取下圍裙,離開。
他就那麼靜靜的站在樓梯口,看着她摸着扶手,緩緩下樓。
眼睛上的白色紗布異常明顯,那麼清澈明亮的眼睛,現在居然看不見了。
賀厭棕!!!
他是什麼品種的奇葩。
居然可以對曾經喜歡過的女孩子做出那麼惡毒的事情來。
蘇煙微一點點的下了樓,忽然導盲棍觸及到了障礙物。
“是我。”
“啊?”
他怎麼就站在她面前嗎?
蘇煙微伸手去摸,隔着襯衣落在他的胸膛上,強有力的心跳一顫一顫的。
她竟然有種捨不得放開的感覺,甚至想要抱一抱。
她好想要一個抱抱。
可是……
離婚協議書是她留下的。
去民政局離婚他說了。
蘇煙微收回手,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我的衣服……”
“傭人換的。”
“哦……”她微微低下頭,“有喫的嗎?”
她好餓。
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喫東西。
“有。”
餐廳裏,兩人面對面的用餐。
趙所宣用公筷給她夾菜放在碗裏,甚至不忍去看她的眼睛。
“你回來,爲什麼不先找我?”
“我,剛下飛機,就遇見了他……”
本來應該去商江的。
但是那天落地的商江天氣極差,飛機怕出事,就一直延誤,她就改簽了京都,想找點回國,然後再從京都轉機飛回去。
她命真差。
偏偏遇見了賀厭棕。
還被他發現了。
蘇煙微喫着喫着,便沒了胃口。
趙所宣見她放下筷子,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退燒了。”
“恩,謝謝你的照顧。”
“應該的。”
蘇煙微咬着脣,不說話了,就那麼乖乖巧巧的坐着。
等他收拾好,洗了碗出來,她才慢慢悠悠的起身,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坐在大廳裏,她雙手不安的抓着導盲棍,緊張的不行。
就在前幾天,她還說了那樣的話。
不想見他。
讓他走。
加上她現在看不見趙所宣的表情,更覺得忐忑不安。
他應該兇她,教育她,不要對她那麼好。
她的良心才過得去。
一走了之都是她的錯。
她連一句爲什麼對她這麼好都問不出口。
因爲她不用問都知道答案。
他說過了,還沒離婚。
“想說什麼就說。”趙所宣坐在一旁,翻看着眼角膜相關的資料。
她動了動脣,緩緩問道,“你……生氣嗎?”
生氣?
當然氣。
可是看見她這副楚楚可憐,弱不禁風,孱弱的病態模樣,他不生她的氣。
他氣的是自己。
氣的是賀厭棕。
“如果我說生氣,你會高興點,就當我生氣。”趙所宣繼續翻看着,餘光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可能我們在處理問題的方式上,有很大的不同,但我不喜歡你選擇的是一走了之的方式。”
他不過是去參加了妹妹的婚禮。
第二天就給他留下那麼大的“驚喜”。
直到現在,他都有些發懵。
趙所宣平靜的開口,“你想離婚,可以直接跟我說,我不會強迫你留在我身邊,至少離婚證也需要兩個人去辦理。”
蘇煙微眼眶泛紅,微微頷首,“對,對不起。”
“所以,你和我離婚的理由是什麼?”
他一直很想知道。
既然不是因爲她還愛着賀厭棕。
爲什麼離婚?
“我不想耽誤你……”蘇煙微心中一絞,聲音喃喃的,細細弱弱的。
她低下頭,“因爲我,賀厭棕總找麻煩……”
她不想那樣的。
賀厭棕是個瘋批!
不管不顧的那種!
“我不想讓你出意外……”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想的是,只要我離開了,我們離婚了,我們沒有關係了,賀厭棕就不會去找你們麻煩了,也不會連累到綿綿……”
如果可以重來,她還是會選擇離婚的。
只是這次可能會和他商量商量。
而不是留下離婚協議書就一走了之。
趙所宣放下書,起身到她的面前。
他俯身,溫柔的託着她的下頜,淚盈盈的小臉看起來比剛剛更可憐。
他用紙巾給她擦着眼淚,“你是不是傻?我們不怕他,以前不怕,以後也不用怕。”
賀厭棕若是真的敢動他,早就動了。
怎麼可能那麼安穩。
“我就是怕……”蘇煙微柔聲,“我已經習慣了,可你們不一樣……”
“什麼習慣,沒有習慣。”趙所宣忽然冷下來,“他有暴力傾向,不代表你就有承受他的暴力,微微,你是女孩子,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許他傷害你。”
她就是不想讓他牽扯進來啊……
才離婚的。
她以前一直覺得她結婚了,賀厭棕就不會在找她了。
可現在她知道自己錯了。
賀厭棕根深蒂固了。
可能要傷害她,才能獲得某種異樣的快感,在他的身體和胸腔裏堆積。
他誰都不愛,他只愛自己。
只顧自己享樂。
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她的心情。
“我以前是瞎了眼,纔會被他的外表迷惑……”她聲音抽抽啼啼的,“所以我現在真的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