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報應還是賀厭棕親手給的。
她恨不得殺了那個男人。
蘇煙微從未這樣恨過一個人。
趙所宣不厭其煩的給她擦淚，溫柔的，輕和的，細心的。
“可以治好的。”趙所宣低聲安慰，“醫生明天就來。”
她嗓子疼，嗚嗚咽咽的說不出謝謝兩個字，忽然就抱住了他的腰。
她的臉貼在他的腹部，腹部是溫熱的，暖洋洋的。
她抱得緊，趙所宣只能俯的更低，右手撐着沙發背，左手將導盲棍移開。
被擦乾眼淚的臉在他腹部蹭，“阿宣……”
趙所宣腦袋轟隆隆的，低頭揉着她的發，“別怕，我在的。”
她怕。
怎麼會不怕呢？
“我們還在京都嗎？我們走吧，好不好？”
一想到和賀厭棕在一起，她就有些發怵。
“不要緊張，在京都也不能把你怎麼樣，我在，他不會。”趙所宣索性將她抱起來，“別想太多，睡一覺。”
她好輕。
昨晚太慌亂，沒來得及想這個問題。
現在抱在手裏，感覺比兩年多之前，輕了許多。
賀厭棕沒有給她喫飯嗎？
蘇煙微靠在他懷裏，竟有種莫名的心安感。
是她對不起趙所宣，他還能這樣對她。
如果他對她好，不是出於責任感，而是出於喜歡，多好。
她開始有些貪戀他的關心在乎，和身體的溫度了。
她被放在牀上的那一刻，她差一點就開口讓他留下了。
但是忍住了。
第二天。
醫生來給她做檢查。
趙所宣就坐在她的身邊，她慢悠悠的手靠過去，輕觸到他的指尖，“我有點害怕，可以牽一下嗎？”
趙所宣沒有回答，握住了她的手。
她緊張的心瞬間就落了地。
還好。
他沒有拒絕。
醫生剪開了她眼睛上的紗布，她緩緩睜開眼睛。
入眼依舊是一片漆黑，她看不見，不知道現在的外面的天到底有多明亮，陽光有多刺眼。
她的世界，只有純粹的黑。
醫生微涼的手掀開她的眼皮，讓她的眼珠左右轉。
趙所宣緊張的盯着，依舊是那麼的眼睛，卻失去了光明。
“手術做的挺好的，只取下了眼角膜。”醫生得出結論，“只要找到合適的眼角膜捐獻者，就可以了，不要太擔心。”
“謝謝醫生。”
“不客氣，現在主要的是休養好身體和心情，等有合適的眼角膜，直接動手術就行。”醫生拿起藥箱離開。
房間裏，蘇煙微茫然的沒有焦距的眼睛轉過來看着他。
她長睫毛眨了眨，“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不醜。”
“你騙人！”
趙所宣擡手摸着她的臉，輕輕的捏了捏，“是有點瘦，多喫點，補補就更好看了。”
她在國外生活，有些不習慣飲食。
她也不太會做。
加上心情也不好。
所以……
日漸消瘦。
但是有很瘦到脫相嗎？
蘇煙微摸了一下臉，也摸了一下手腕，甚至還摸了一下胸。
趙所宣眼神眯起來，面上爬上一抹旖旎的紅。
她，她她她……
竟然當着他的面，摸自己的……
她看不見。
不代表他也看不見啊！
而且距離這麼近，還看的十分清楚。
“魚。”
“好。”趙所宣起身。
他得先回個房間。
蘇煙微聽着他的腳步聲，今天跑的很快。
現在還早，做飯也不需要那麼着急吧？
她又按了按胸，小了嗎？
唔唔唔……
不要！
她要多喫點。
保持好心情。
其實她自己也能感覺到自己瘦了很多，睡覺都感覺骨頭硌得慌。
趙所宣站在冷水淋浴下，閉上眼睛，不去想剛剛看見的畫面，是不是禁慾太久了？
真難受。
那可是他的老婆！
親老婆！
法定的。
他……
卻什麼都不能做。
趙所宣憋着一口氣，在浴室裏待了半個小時。
纔出去。
中午，趙所宣是第一次見蘇煙微喫那麼多。
看來今天心情不錯。
一雙眼睛雖然看不見，霧濛濛的，但是能明顯感覺到她此刻很滿足。
雙手拍了拍微凸的小腹，心滿意足的笑了，“阿宣，你做菜真好喫。”
以前他們在研究所住的時候，都是喫食堂的。
他工作很忙。
沒時間做。
“還好。”趙所宣嘴上這樣說，嘴角卻已經止不住的上揚。
趙所宣收拾好出去時，蘇煙微正扶着沙發，慢悠悠的走來走去。
他微微蹙眉，“你在做什麼？”
“消化。”
“剛吃了飯不要隨意走動，最好是……葛優癱。”
“葛優癱？”蘇煙微一臉茫然。
她看不見，但那雙霧濛濛的眼睛依舊望着他說話的方向，“怎麼癱？”
她不太懂。
趙所宣走過去，將她從沙發背後抱過去。
“啊……”
“啊！”
蘇煙微不知道什麼情況，雙手雙腳晃悠，鞋子從茶几上飛了出去。
她剛被放下，身體直直的往他懷裏撲。
害怕的輕顫，雙手扯着他的衣服，“你，你……”
“我……”
趙所宣一時也說不出話來，她靠的太近了，他甚至能聞見她洗髮水的香味。
蘇煙微動了動，雙腿蜷縮着，膝蓋微微抵着他的大腿，腦袋一低，往他懷裏靠。
“這樣躺嗎？”
“你這樣舒服嗎？”
“舒服。”
“那你躺。”
趙所宣正了正身體，她腦袋靠在他的大腿上，蜷縮在沙發上。
他隨手扯過薄毯蓋在她的身上。
她睡的也不老實，小臉一會兒側那邊，一會兒埋在他的腹部，“阿宣。”
“恩。”
“放個電影吧，雖然我看不見，但是我可以聽聲音。”
別墅裏太安靜了，只有他們兩個人。
趙所宣一打開電視，正是一部國外的愛情電影。
他看着屏幕上刺激的畫面，那些曖昧的，低喘的，婉轉的聲音傳出來。
蘇煙微聽得耳根瞬間泛紅，這該死的是什麼提議啊！
這怎麼那麼巧？
這喘的……
這。
她埋在趙所宣的懷裏不敢動，他稍微回過神來便換了其他的片子。
沒一會兒，蘇煙微就靠在他懷裏睡着了。
趙所宣關掉電視，抱着她上樓。
放到牀上時，她迷迷瞪瞪的抓着他，“別走，別走……”
“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