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娘有這麼霸氣?”
李承陽走在路上,對十三剛剛告訴自己的事略有些驚奇。
十三點了點頭:“淑妃娘娘說,陛下這是要去做大事,誰也不準跟着拖後腿搗亂,尤其是麗妃。”
李承陽忍不住便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小花瓶豈不是氣死了?”
“麗妃娘娘並沒有胡鬧。”
“嗯,懂事了。”
李承陽笑着隨口應了一句,然後便微微一愣,緊接着便轉移了話題:“你身子沒事了吧?”
“功力尚未完全恢復,但請陛下放心,奴婢沒事。”
“老高的事情……”
“奴婢已經死過一回,如今這世上再無暗影十三,也沒有別人的徒弟十三,只有陛下的奴婢十三。”
李承陽心頭又是一聲輕嘆:“既如此,要不就換個名字吧……你覺得靖曦怎麼樣?”
“不喜歡。”
“那就叫三十?”
“……”
十三臉上難得的露出幾分怪異之色,李承陽立時哈哈大笑:“開個玩笑,莫要當真。”
說着又不動聲色的拉住十三玉手:“朕已經問過素素了,她對蠱族分支之事也不是很清楚,但不管怎麼樣,朕覺得你的父母族人一定是不得已纔將你拋棄的。”
“所以你真的沒必要去恨他們,除了那片已經被你吸收的開陽殘片,他們也沒給你留下什麼,就剩這個名字了。”
十三聽懂了他的意思,輕輕咬了要下脣:“靖曦都聽陛下的。”
“乖!”
李承陽微微一笑:“你說等朕回到長安,老大老二老九老十他們會不會對朕拔刀相向?”
“奴婢不知,但奴婢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陛下,任何人!”
“以後別再自稱奴婢,朕的靖曦,會成爲這世上受萬人敬仰,千載傳頌的奇女子,記住了麼?”
“奴……靖曦記住了!”
“很好!”
李承陽笑的更加燦爛:“名字變了,性子也改一改,今後不要動不動殺人,尤其是熟人,除非朕讓你殺,能做到麼?”
十三心頭微微一動,看向李承陽的眼神又多了幾分甜蜜:“謝陛下!”
“哈哈哈,你準備拿什麼謝?”
“陛下想要靖曦拿什麼謝?”
李承陽突然就湊到了她的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今晚告訴你!”
十三紅了臉。
李承陽又開始哈哈大笑起來,一邊大笑,一邊又看向了已經變作一個小黑點兒的承陽艦。
縉雲,瑩瑩,韻兒,沐兮……
你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朕很快就回去的。
還有慕容萱,你也一定要好好的,用不了多久,朕就會回來找你的!
……
……
長安城中,淫雨霏霏。
連續數日不見陽光,實在讓人心煩得很。
慕容萱倚在窗前,定定的看着半空中紛亂的雨絲,一雙柳眉皺得緊緊的。
身後的侍女恭恭敬敬的彎着腰:“小姐,陛下又派了人來,送了許多禮物,卻都被昭小姐扔了出來。”
“癩蛤蟆想喫天鵝肉。”
慕容萱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回過頭來:“祖父又讓我去勸她是吧?”
“老爺確實是這麼說的。”
侍女答了一句,話音還未落下,慕容萱已經從她身側走了過去:“下次再給人通風報訊,記得要隱祕一些,我若要殺你,沒人會保的,你不過是個奴婢而已。”
秋風蕭瑟,侍女忍不住打了寒顫,又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奴婢也是身不由己……”
但慕容萱卻是已經走遠了。
慕容府比之前大了許多,短短兩年時間,已經走到懸崖邊上的雲夢慕容又成了顯赫一方的大家族。
但慕容昭臉上卻是再無往日的靈氣。
看着推門而入的慕容萱,眉眼之間全是寒冰:“你來作甚?”
“來勸你入宮。”
“你自己怎麼不去?”
慕容萱微微一笑,擡手摘下面紗:“你覺得哪個男人會喜歡我現在這幅樣子?”
原本嫵媚天成的面容之上,竟是佈滿刀疤,縱橫交錯,十分怖人。
慕容昭皺起眉頭,語氣也柔和了幾分:“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李承煊答應過高力士不動你。”
“要叫陛下。”
慕容萱又淡淡的笑了笑,對慕容昭的話不置可否:“不可直呼天子名諱。”
“我呸!他也配?”
“我勸你不要如此任性,如今坐在崇明殿上的,已經不是你的二表哥了,沒有人會像先前那樣事事讓着你,樣樣遂你心意。”
“報仇?”
慕容萱突然變臉:“報什麼仇?再敢胡說,信不信我撕爛你這張烏鴉嘴!”
“二表哥當初真是瞎了眼纔會那般寵你!”
高高擡起的手掌最終還是沒有落到慕容昭倔強的臉上。
慕容萱一聲輕嘆:“你什麼都不懂!”
說完之後,便又帶好面紗,轉身離去:“好好經營你的成衣店,不要亂花錢……他說過,打仗打的是錢。”
慕容昭楞在了原地,待得反應過來,想要追上去問個清楚時,卻是已經不見了慕容萱的身影。
是夜。
雲夢澤,清心島。
誰也不會想到在一間早已廢棄的寺廟中,會如此的熱鬧。
守在門口的大漢面色泛紅,眼神凌厲,竟是曾經的凌霄營統領關羽!
屋中,漁夫打扮的陸秀夫看着今夜剛至的舒縉雲,眼中滿是焦急:“公主,聯繫上諸葛丞相了麼?”
舒縉雲點了點頭。
陸秀夫立時大喜:“陛下怎麼樣?”
舒縉雲又皺起繡眉:“不知……兩個月前,劉將軍和冠軍侯就帶着陛下往西去尋神物土豆了,那時陛下尚在昏睡之中。”
說完之後有看向蔣琮:“蔣大人,若能尋得那神物,當真便可以翻盤?”
蔣琮緩緩點頭:“如今陛下聲名被毀,唯有以此神物來證明他纔是真正的天命之君,如若不然……公主也看見了,如今大夏國泰民安,誰又會願意無端再起戰禍?”
“我呸!這算哪門子的國泰民安?那些倭人都快騎到大夏百姓的頭上拉屎了!”
說話的是邵望北,滿臉都是憤慨:“陛下若在,大夏豈會受這種鳥氣?”
張成又接過了話頭:“豈止是倭人,那些佛國番僧,西方蠻夷,哪個不是欺男霸女,爲所欲爲?”
說着又看向孫哲:“你可要把萬花谷那些女弟子看好了,要是被人擄了去,等陛下回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孫哲皺了皺眉:“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可別把老耿和他那幫徒弟給葬送了。”
“行了,別鬥嘴了!”
舒縉雲輕斥一聲:“我得到消息,李承煊想讓阿昭入宮爲妃,卻三番五次被拒,現如今已是有些惱怒,而且徐福回來了,我擔心阿昭會出事。”
蔣琮聞言一愣:“不至於吧,他能登上皇位,除了高力士這個老賊之外,慕容恪可是居功至偉。”
舒縉雲搖了搖頭:“高力士這老混蛋早已銷聲匿跡,慕容恪在朝中又備受排擠,慕容成也去了佛國,如今的慕容家也就是表面光鮮而已,李承煊做什麼都不稀奇。”
說着面色一黯:“如今看來,當初慕容萱自毀容貌,怕是早早就料到了慕容家會有今日之局面。”
聽她說起此事,有人神情黯淡。
卻也有人嗤之以鼻:“活該,誰叫她自己貪戀富貴,不肯聽從公主的安排隨陛下而去。”
舒縉雲看了那人一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此番召大家前來,乃是爲了設法救出阿昭送到諸葛丞相那兒去,若能覓得良機,就順便幹掉徐福!”
聽說她要幹掉徐福,衆人皆是精神一振:“公主有何謀劃?”
舒縉雲卻是看向了一身道姑打扮的童欣:“童姨,阿孃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童欣滿臉冰霜:“只要他敢來,便叫他走不脫!”
“這老賊心思縝密,萬萬不可大意。”
“放心,有安瑩瑩在,定可叫他入彀。”
陸秀夫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萬萬不可將安姑娘捲入此事,她若有個閃失,我們將來如何向陛下交代,如何向小公主交代?”
童欣看了他一眼:“有本事你自己去勸。”
沒想到安瑩瑩竟是自願做餌,陸秀夫立時便愣住了。
反倒是舒縉雲又開了口:“除了拿她做餌,就沒有別的法子了麼?”
“這是最好的法子。”
童欣輕輕拉住她的手:“能讓徐福露出破綻的,無非就是輪迴珠和安瑩瑩,輪迴珠肯定是不能拿出來做餌的,那就只有安瑩瑩了!”
沉默不期而至。
許久之後,舒縉雲終於輕嘆一聲:“既如此,便勞煩林兄趙兄將小公主和齊小可先送到諸葛丞相那裏去。”
說着又擡頭看向西邊天際。
承陽,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縉雲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