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俊南轉身，回到書房裏。
從抽屜深處，掏出了一部，塵封許久的手機。
這個手機一看就有些年頭了，卻被秦俊南保護得很好。
秦俊南猶豫了幾秒，這才按了開機鍵。
熟悉的開機鈴音響起。
秦俊南等了一會，纔打開通訊錄。
仔細看去，通訊錄裏竟然只保存了，一個電話號碼。
秦俊南深吸了口氣，按下了撥號鍵。
嘟～嘟～嘟～
電話始終無人接聽，直到自動掛斷。
秦俊南沒有放棄，按下了重播。
空氣有些凝滯。
秦俊南拿着手機的手指，微微有些發抖。
其實連秦俊南自己，都不確定。
電話，究竟會不會接通。
但他還是鍥而不捨地撥着。
直到第三次撥通，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遇到什麼事了？”
秦俊南有些激動，突然不知道如何開口。
電話那頭的老人似乎有些不舒服，頻繁地咳嗽着。
秦俊南忍不住問了句，“師父，您怎麼了？”
是的，電話對面的老人，是秦俊南的師父。
一名醫學造詣極高，隱居在深山老林中的高人。
老人是爲了躲避俗世紛擾，纔會隱居在山林之中的。
秦俊南偶然一次上山尋藥，誤打誤撞被老人所救。
老人見他資質聰穎，便將醫術傾囊相授，這纔有了秦俊南舉世無雙的醫術。
只不過老人生怕有人會去尋找他，便在秦俊南離開時，千叮嚀萬囑咐。
沒有涉及生死的大問題，不要聯繫他。
所以，即使秦俊南自身受媚毒折磨了那麼久。
他依然沒有打擾他的師父。
只是這一次，他不得不這麼做了。
因爲於沫白是他的命。
甚至說，比他的命，還要重要得多。
電話那邊傳來老人走動的聲音，隨後低緩的聲音傳過來，“年齡大了，正常。”
“說吧，遇到什麼事了。”
老人很瞭解秦俊南。
知道，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打擾自己的。
既然電話打了過來，就說明情況已經非常嚴重。
秦俊南毫不遲疑地，把於沫白的情況和盤托出。
老人沉默了許久。
秦俊南的心，一點點地沉下去。
這次，連師父都沒有辦法了嗎？
電話裏有紙張翻動的聲音，然後停在了某一頁。
秦俊南屏住呼吸，不敢打擾。
“那個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嗎？”老人滄桑的聲音幽幽傳出。
秦俊南毫不遲疑地答道，“比我的命更重要。”
聽到秦俊南的話，老人頓了頓，這才嘆了口氣，緩緩開口。
“按照你所說的反應，那個所謂的祕術，應該是蠱術。”
“下蠱者通過蠱蟲，控制受蠱之人。”
“我也是這麼猜測的。”秦俊南肯定地應道，“那怎麼才能解？”
“但是你所說的這種蠱，不是普通的蠱。”老人繼續說道。
“一般的蠱術，只要將母蠱殺死，就能解除。”
“可你說的這種蠱，叫血蠱。”
“如果你殺死了母蠱，被下蠱之人身體裏的子蠱，會瘋狂吸食人血，直到血盡人枯。”
秦俊南的心涼了半截，“難道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師父繼續翻閱着古書，“萬事萬物，均有弱點。”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或者事，是不可戰勝的。”
秦俊南心中升起希望，激動的抿了抿脣。
“師父，不管是什麼方法，只要能救她，我都願意嘗試。”
“用你的命去換，你可願意？”
“願意！”
老人頓了頓，語氣嚴肅。
“以血換血，是唯一的途徑。”
“以血換血？”秦俊南第一次聽說這種方法。
“每日將第三人的血液提取後，輸入受蠱人的體內，連續進行一個月，讓蠱蟲適應新的血液。”
“然後，將受僱人的血液，和第三人的血液進行對換。”
“這樣，蠱蟲就會從受蠱人的體內，轉移到第三人。”
秦俊南小心翼翼地問，“如果不提前輸血會如何？”
師父解釋道，“如果蠱蟲對交換的血液不熟悉，它會受到驚嚇，在受蠱人體內瘋狂攻擊。”
“即使進行換血，它也會順着血液，回到受蠱者體內。”
“這樣的話，第三人就會受到蠱蟲的影響是嗎？”秦俊南問。
“是的。”
“就沒有徹底殺死蠱蟲的辦法嗎？”
“血盡則蟲死，只此一路。”
秦俊南喃喃自語着，“血盡……”
師父最後提醒了一句，“整個過程中，第三人必須處於清醒狀態，並且自願地接受蠱蟲，否則蠱蟲會感受到威脅。”
“換血之途，機會只有一次，一旦失敗，再無可能。”
秦俊南神色堅定，“師父，我明白了。”
老人似乎猜到了秦俊南的想法，聲音似乎又蒼老了許多，“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自然是不希望，你爲了任何人犧牲自己的。”
“你是一名優秀的醫生，可以造福更多的人。”.七
“師父，我……”秦俊南不知如何回答。
師父話鋒一轉，“但爲了所愛之人，拋下一切又如何。”
“當年，如果師父能夠像你一樣，也許就不會痛苦一輩子了。”
“去做吧，爲師會助你一臂之力。”
輕微的咳嗽聲再次傳來，秦俊南皺着眉，擔心地說道，“師父，如果我能挺過這一關，能回去看看您老人家嗎？”
師父卻反而輕鬆起來，與剛接起電話時完全不同，“我們是該見面了。”
掛斷電話，秦俊南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院子裏和顧安瑤嬉笑的於沫白。
那笑容依舊如同初見時一般。
乾淨透明如水晶。
讓人一眼萬年。
於沫白似乎感應到了秦俊南的視線，突然回過頭來。
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都是一愣。
秦俊南換了笑臉，把右手放在脣邊，做了個飛吻的動作。
於沫白麪色一紅，扭過頭去。
卻不知，在於沫白看不到的瞬間，秦俊南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轉身走回書桌旁，撥了墨司沉的電話，“阿沉，我需要你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