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松山墓園的983公交車上,祝無憂手捧着一束鮮花從公交車上下來。
往前走就是一條柏油馬路,馬路不寬不窄,車輛稀疏。路的兩旁種着高大的法國梧桐。正值秋天,大片的梧桐葉化爲金黃的蝴蝶在空中飛舞,給這荒涼之地平添了幾分悲涼的味道。
祝無憂上次來墓園看望爸爸也是在這個時候。不是清明節,也非爸爸的忌日,而是她爸爸的生日。
祝再陽從嚴格意義上說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好爸爸,可祝無憂自小就老稀罕她爸爸了,每次爸爸生日那天她就會親手畫上一幅很長很大的畫送給他。
祝無憂之所以送畫給她爸爸,是因爲平時她可以見到爸爸的次數實在是太少了。她想用畫來告訴爸爸最近她身邊發生的所有事情。可惜的是祝再陽一次也沒有認真看過她畫的畫,他總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隨手就扔了她的畫。
說起來,在她剛出生的時候,祝再陽還是很寶貝這個女兒的。那時,祝再陽和祝無憂的媽媽翁曉梅兩人的感情正是如膠似漆,分也分不開的時候。
只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祝再陽越是瞭解翁曉梅的爲人,就越覺得她可怕。久而久之,他對祝無憂這個女兒也就沒那麼疼愛了。
有人說過,童年的陰影要用一生的時間去治癒。親媽不疼,親爸不愛的祝無憂身上自小就有着與她年紀不符的懂事。究其原因,造就祝無憂這種討好型人格應該與她的童年經歷分不開。
半山坡上,祝無憂熟練地找到了她爸爸的墳墓。
墳前擺着一束菊花,祝無憂輕聲嘆息道:看來除了我,還有人記得爸爸的生日啊。
祝無憂下意識地看了一下四周,對面不遠處有一名戴着墨鏡的貴婦正要離開。
“這人的背影看着好熟悉。”祝無憂突然有了追上去的衝動。
等她氣喘吁吁地追到時,那名貴婦已經坐上車離開了。
祝無憂失望而歸,再次來到爸爸的墓前。
“爸,我來看你了,你還好嗎?”祝無憂對着墓前的黑白遺像輕笑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哦,我給你帶來禮物了,你要不要猜猜是什麼?”
祝無憂放下揹包取出了祭祀用的果酒,還有那一成不變的畫。
祝無憂自言自語道:“爸,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送你的畫,那次我親眼看見你出門就把我送你的畫給扔了,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傷心。爸,雖然你不喜歡我送你的畫,但我還是要送,因爲這大概是目前你我能交流的唯一方式了。我現在就將畫燒給你看,你就心心好勉強看一下吧。”
“爸,你說媽她究竟會去哪了呢?”祝無憂對着遺像說道,“上次我回祝家,二叔他故意誣陷我媽,說爸出車禍那天,我媽也在事發現場。二叔他還一口咬定爸你出車禍與媽有關,我當然不會信這種鬼話了。”
“爸,你不知道,二叔他近幾年敗了祝家多少財產。爺爺若還是在世的話,估計會被二叔活活給氣死。還有祝威廉,他雖然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但我實在是不喜歡他。他看我的眼神就如同仇人,我又沒得罪他,他憑什麼這麼討厭我?”
祝無憂絮絮叨叨地說了老半天,這才捨得從墓園出來。
這時,一小時一班車的983公交車也到了,祝無憂坐上公交車趕回了市區。
……
回到西區,祝無憂剛到小區門口就見到燕青站在樓下等着她。
“燕青,什麼事?是墨司寒派你來找我的嗎?”祝無憂上去和他打招呼。
燕青開口道:“祝小姐,墨總他叫我帶你過去。”
祝無憂眉心皺成一個川字,語氣不悅道:“他又有什麼事?有事不能在電話裏說嗎?”
燕青爲難道:“祝小姐還是跟我去一趟吧,這樣我也好交差。”
祝無憂冷冷拒絕:“燕青,我也不想讓你爲難,但是我和他真的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對不起。”
“那你親自給他打個電話說一下總可以吧?”
祝無憂蹙眉:“我還沒買手機,等我明天買了手機之後再說吧。”
燕青將自己的手機遞過去:“這樣,你先用我的手機打。”
“不太好吧?”
“我已經撥號了,你快接吧。”
“喂,說話!”電話那頭,墨司寒的聲音傳來。
祝無憂硬着頭皮接起了電話:“喂,你找我什麼事?”
墨司寒冷冷的說道:“不是我找你,是你的毅哥哥找你喫飯。出於禮貌,我問下你接不接受他的邀請?”
她接不接受關他什麼事?瞧他這幅陰陽怪氣的語調,祝無憂真想立馬掛掉他的電話。
“多謝提醒,這件事就不勞墨總操心了。”祝無憂不耐煩道,“說完了嗎?請問我可以掛電話了嗎?”
“你又想怎麼樣?墨司寒。”
墨司寒不急不緩道:“祝無憂,今天我找你是想同你商量離婚協議的事情,你要是還想離婚,就給我滾回來。要是不想呢,這件事就作廢,咱倆就這麼得過且過下去,以後的事情就以後再說。”
“……”祝無憂猶豫了一下,緘口默言。
“不說話?那好,那我就默認你不想和我離婚,你可以掛電話了。”
掛完電話後,祝無憂最終還是乖乖坐上車,跟着燕青回到了西山別墅。
沙發上,墨司寒翹着一條二郎腿,一個人坐在那喝酒,就好像猜到了她會來一樣。
他總是將她拿捏得死死的,總是如此。
祝無憂站在了他面前,問他:“說吧,你想說什麼?”
墨司寒骨節分明的手抓着紅酒杯晃了晃,擡起眸子問她:“祝無憂,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我會再去勸爺爺的。”
“很好。除此之外呢?”
“我還沒想好。”
“我提醒你一句,要想讓那個老頑固改變主意,突破口在奶奶那。”
祝無憂點了點頭道:“嗯。明天我就去找奶奶。”
墨司寒指着茶几上的一份文件說道:“這個你拿去看一下。”
“是什麼東西?”
“我請律師幫忙寫好的離婚協議書,裏面有一處房產,還有一張隨便你寫的空白支票。我認爲,這纔是合理的,你看呢?”
祝無憂冷笑了一下:“用不着你對我這麼大方,我說過除了自由,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想要。”
墨司寒撇了她一眼,目光鄙夷道:“祝無憂,你又在我面前裝聖人?”
“我沒有裝。墨司寒,我想要的你給不了,而你給的我又不想要,僅此而已。”
“說說看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個家,你給的了嗎?我想要個孩子,你給的了嗎?當然,這只是我以前的想法。現在我知道了,只要那個人不是你,這個願望一點都不難實現。”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在你之後,我還要很多很多的選擇。放棄你這棵大樹,後面還有一大片森林。”
墨司寒的脣角一抽,對她冷嘲熱諷道:“祝無憂,一個女人連最起碼的貞操和癡情都沒有,你有什麼資本去找森林?”
“都什麼年代了,你所謂的那些東西早就過時了。”祝無憂笑了笑,“我長得不醜,身材也不差,總會有男人看上我的,這點就不勞你這個前夫操心了。”
墨司寒鄙夷道:“就你這平板身材還叫不差?”
“說我平板的大概就只有你了。”
好歹祝無憂也是C罩杯的,這樣也算平板的話,天理何在?
墨司寒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一些少兒不宜的片段,不爭氣的下身立馬有了反應。
靠,他怎麼就這麼經不起她的撩撥?雖然祝無憂不認爲那是撩撥,可墨司寒看來,那就是撩撥。
墨司寒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嘴角一抿道:“對了,忘了告訴你,剛纔我已經叫燕青開車回去了。墨太太是打算像上次一樣走路下山呢還是勉強在這將就一晚上?”
“你…”祝無憂怒目道,“墨司寒,你是不是故意的?”
墨司寒起身朝她逼近,言語曖昧道:“我說過,我不排斥和你同房的。既然離婚一事遙遙無期,那就意味着你還是我的墨太太,不是嗎?”
“墨司寒,你的蘇小姐呢?你就不怕待會她回來被她撞見?”
“她不住這。”
墨司寒身子向前一傾,一手攬住了她的細腰,眼神十分曖昧。
祝無憂企圖用言語刺激他:“墨司寒,你確定你是真愛蘇嵐嗎?既然愛她,你爲什麼要三番二次背叛她?”
“墨太太,你太自謙了。在你我沒離婚之前,我這麼做應該不算犯法吧?”
祝無憂雙手捶打着他的胸膛,憤憤道:“墨司寒,無恥兩個字怎麼寫知道嗎?”
“男人在這種事上無恥一點,倒也無妨。”墨司寒的嗓音染上一層啞,“畢竟男不壞,女不愛,不是嗎?”
“對你個大頭鬼。”祝無憂仰起臉,語氣刻薄又難聽。
墨司寒的脣邊掛着淡淡的微笑:“祝無憂,我就愛你這副小野貓的模樣,可比從前那張死魚臉有趣多了。”
墨司寒傲慢地垂眸,開始解他襯衫上的扣子。
屋子裏,春光旖旎,溫度一點一點在攀升。直到他撞進來,她才知道開弓已無回頭路。
耳邊傳來墨司寒性感迷人的聲音:“祝無憂,我們不離婚也挺好的,至少這一刻我在享受。”
今晚的他,意外的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