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他的手上沾了一手的血。不，不止是手上，連同他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紅了。
墨司寒着急地查了一下，發現血是從祝無憂的下體開始流出來了。
“不好！去醫院！”墨司寒坐在駕駛座上，猛踩油門衝了出去。
一路上，他幾乎將油門踩到最大，中間連續好幾個紅燈。
後視鏡裏的祝無憂，雙臉浮腫，嘴脣慘白，猶如死物。
墨司寒眼框猩紅，咬牙怒吼：“該死的！”
他太想知道祝無憂究竟是不是那個女人的女兒，那個他發誓要報復的女人。
他特意手下交代只准打她臉，不許打她肚子就是考慮到她懷孕了，沒想到最後還是造成了這樣嚴重的後果。
當他看到視頻畫面中祝無憂那副寧死不屈的倔強眼神，他怒了，握緊的雙手一直在顫抖。
墨司寒印象中的祝無憂應該是溫順的，軟糯的，像個乖乖兔，不知反抗只知服從。他太想摧毀那個模樣的祝無憂，被怒氣佔據的大腦只想着要壓垮她。
手下請示他下一步該怎麼做的時候，墨司寒的心裏也很矛盾。他想看到她奔潰，絕望，生不如死的一面，可真看到了，他終究還是不忍。
方向盤上，墨司寒的那雙手在哆嗦，他感覺自己要瘋了。
他的本意並未想過要做到這個地步，可事實是躺在後排的祝無憂遍體鱗傷，急需送往醫院搶救。
車子到了最近的一家醫院，墨司寒抱着已經昏迷的祝無憂，快速往急診跑去。
幾分鐘後，幾名醫護人員將祝無憂放在病牀上推了進去。
……
經過一個小時救治之後，祝無憂被推了出來，隨後被安排進了普通病房。
“醫生，她情況怎麼樣了？”墨司寒的情緒十分複雜。
“你是她什麼人？”
“我是他丈夫。”
醫生表情嚴肅道：“病人她到底遭遇了什麼？從傷口來看，這是暴力毆打造成的，病人完全可以報警處理。”
醫生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懷疑墨司寒是罪魁禍首。
墨司寒眉心擰成一團：“孩子呢？她肚子裏的孩子還在吧？”
“病人有先兆性流產的跡象，你晚送過來一會，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那就是說她肚子裏的孩子沒事？”
“嗯，病人剛打完保胎針，最近這段時間她需要臥牀保胎治療，不宜下牀走動。”醫生再多提醒了一句，“遭遇這樣的事，病人醒來後可能情緒波動較大，記住不要刺激她，以免對肚中的胎兒不利，引起流產。”
墨司寒眉頭緊蹙：“知道了。”
病牀上，祝無憂手臂上扎着針在輸藥水。她安靜地閉着眼睛睡覺，整張臉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那些醫生和護士看到她這副慘樣後，忍不住直搖頭，用同情的眼光看向她。
墨司寒坐在旁邊看着藥水要輸完了，按了牆上的鈴叫來護士換液。
“護士，她怎麼還沒醒？”
“不會啊，之前她就已經醒了。”
墨司寒瞥了一眼祝無憂，直覺告訴他，她可能不想和他說話，所以一直在裝睡。
墨司寒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對護士說道：“我出去幫她買飯，麻煩你叫護工幫忙看一下。”
“好。”
墨司寒剛出去不到五分鐘，病牀上的祝無憂就驀然睜開了眼睛。
“你醒啦？”護工提醒她，“你老公出去幫你買飯了，一會就回來了。”
“嗯。”
祝無憂腦袋昏沉沉的，全身上下哪都疼，腦子卻異常的清醒。
在裏面接受救治的時候，甦醒後的祝無憂好像聽到了醫護人員之間的談話，他們在懷疑她身上的傷是墨司寒造成的。
雖然加害之人並非墨司寒，但不代表此事與他無關。
墨司寒是怎麼知道她被人綁架了？爲什麼是他送她來醫院？他又是怎麼把她從綁匪手裏救出來的？
這些個未解的謎題，都讓祝無憂不得不對墨司寒產生懷疑。
難道說綁架她的幕後黑手是墨司寒？真相到底是什麼？
祝無憂用手摸了摸腹部，她雖然內心裏很不想要這個孩子，但沒想到會用這樣的形式傷害他。
當醫生告訴她肚子裏的孩子還在的時候，她忍不住痛哭出聲，這意味着這個還未成型的孩子還要繼續遭一次罪。
“送走了多好！”祝無憂心如刀割，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墨司寒提着東西再次進來的時候，祝無憂醒了。看到墨司寒進來，祝無憂全身抑制不住的發抖，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祝無憂擡起眸子，問他：“墨司寒，爲什麼是你送我來醫院的？”
墨司寒打開外賣包裝，一一取出特意爲她買的營養粥：“餓了吧？先喫飯。”
墨司寒舀了一勺營養粥喂到了祝無憂的嘴邊，祝無憂轉過臉，看都不願意看一下，更別提張嘴。
墨司寒放下勺子，輕聲哄她：“你生氣歸生氣，飯還是要喫的。”
祝無憂的眸子裏迸射出一股仇恨，衝他大叫：“果然是你，墨司寒，是你叫人綁架我的是不是？”
墨司寒眉心一擰，開口解釋道：“你誤會了，我也是接到綁匪電話，才知道你被綁架了。我第一時間趕過去交了贖金，不信你可以問燕青。”
祝無憂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綁匪電話？綁匪怎麼知道我倆的關係？又是怎麼知道你電話的？”
“你手機落在綁匪手裏，他翻了通話記錄，最後一通電話是我打給你的。”
“真的？”
“我騙你做什麼。我趕到的時候你已經暈過去了。無憂，這件事我已經報警處理了，相信很會就會又結果。”
祝無憂看他的眼神裏依然是懷疑。
墨司寒有意將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說道：“祝無憂，你懷孕了怎麼也不告訴我？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你不該瞞我。”
祝無憂直截了當告訴他：“我不打算要這個孩子，所以你知不知道都沒用。”
墨司寒見她情緒不穩，降低語氣道：“先不討論這個，醫生說你需要休息，喫完東西后你再睡吧。”
“我沒胃口。”祝無憂轉過身，選擇背對着他，“墨司寒，那我就當你同意了，這件事以後也沒有再討論的必要。”
“我說了孩子的事情等你身體好一點了再討論，你休息吧，粥我放這了。”墨司寒的語氣裏透着一絲不耐煩。
祝無憂見他走後，繼續平躺在牀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天花板。
墨司寒從醫院出來的時候，燕青也正好趕到了：“墨總，祝小姐她沒事吧？”
墨司寒臉黑的如同墨汁，全身散發着冰冷的寒氣。
“我問過刀疤臉了，他沒碰祝小姐。幸虧我們趕回去及時，否則…”燕青沒敢把話講完。
墨司寒吩咐燕青：“後續的事情處理乾淨一點。”
“明白。”
……
幾天之後，手機裏出來一條新聞。新聞裏說，三名不法歹徒因綁架勒索再加故意傷害罪被抓，經過調查這件案子是由賭債引起的經濟糾紛，已對相關涉案人員提起了刑事訴訟。
墨司寒特意打開這條新聞給祝無憂看，以此來打消祝無憂對他的懷疑，儘管效果甚微。
這幾天，祝無憂依然對他愛理不理的。
祝無憂轉到普通病房後不久，墨司寒就安排人將祝無憂轉到律帝醫院的VIP病房裏精心照看，也方便他下班後過來陪她。
忙完手頭的工作已是天黑，墨司寒趕到了醫院。
熄燈後，偌大的病房寂靜無聲。墨司寒推門進來，祝無憂又在睡覺。
每回他來，她不是睡覺，就是在閉着眼睛裝睡，根本不願意和他有過多的交流。
墨司寒坐在牀沿上，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着祝無憂的腹部，小聲道：“我知道你沒睡，我們談談。”
“……”
見她沒反應，墨司寒繼續開口：“我問過醫生了，這幾天你恢復的很好，你體內的孕/酮值也慢慢恢復正常了，孩子在你的肚子裏很健康很安全。”
祝無憂冷笑了一下，聲音冷淡地說道：“墨司寒，我說過不會再跟你討論孩子的事情，我已經決定不要這個孩子了。”
墨司寒拉着她的手，柔聲勸道：“無憂，我問過醫生，你是不孕體質，不適合流產，強流的話可能會造成你終生不孕。”
“別再說了，總之我不會要這個孩子的。”祝無憂的語氣堅決如鐵。
墨司寒雙膝下跪，語氣真誠道：“我知道之前我做過很多錯事，你不肯原諒我，但是你也要爲你自己着想一下，萬一今後再也懷不上，你可怎麼辦？祝無憂，我讓你留下孩子，不單單是爲我，也是爲了你。”
“墨司寒，再過十幾天我們就要徹底兩清了，你要我怎麼留下這個孩子？”祝無憂反問他。
“無論怎樣，你肚子裏的孩子是無辜的。你以前那麼想要孩子，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殘忍？”墨司寒苦苦哀求她，“無憂，你再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爲了孩子爲了這個家。”
聽到這話，祝無憂的心肝脾胃都在痛，痛到她心臟劇烈收縮。
她也不想這麼殘忍，可是她有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