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司寒盯着祝無憂的睡顏,情緒十分複雜。
最近,祝無憂的身體消瘦得厲害,她幾乎很少喫東西,藕色的手臂上扎得全是針眼。
膽小害怕,悲傷哭泣,情緒低落,精神絮亂,甚至出現幻聽等一系列症狀,這讓墨司寒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醫生告訴墨司寒必須做及時的心理干預,以免她的病情進一步惡化。
墨司寒特意請了有名的心理醫生來家裏替她做心裏治療,連續幾周後,祝無憂的情況終於有了好轉。
她不再大喊大叫,不再不喫飯,雖然她的表情有時候看着還是有些木訥,但至少比之前好多了。
早上下樓的時候,墨司寒見到餐桌是空的,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像他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但凡有半點不滿意的地方,絕對會直接表現在臉上。
前段時間,蘇嵐爲了維持自己出得廳堂下得廚房的賢惠形象,天天變着花樣給墨司寒做早餐。
這才堅持了幾天她就原形畢露了。
看來,事業與家庭兼顧的完美女人還是少。
過了幾分鐘,蘇嵐頂着一雙‘熊貓眼’急匆匆從樓上跑下來:“對不起,司寒,我一不小心就睡過頭了。”
墨司寒見她一臉疲態,問她:“怎麼你沒睡好?”
“嗯。”蘇嵐問他,“司寒,昨晚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什麼奇怪的聲音?”
“女人的哭聲,聲音好像是從嬰兒房傳出來的。”
墨司寒眉頭緊蹙,好看的薄脣抿得緊緊的。
蘇嵐若有所指道:“司寒,會不會是祝無憂…”
“不可能。”墨司寒直接打斷了她話。
墨司寒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爲每晚祝無憂睡着後他會將房門從外面反鎖,有時還會用繩子將她捆在牀上,怕她出現自殘等行爲。
“那會不會是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
“你別瞎想。”
墨司寒是堅定無神論者,自然不會信。
蘇嵐一口咬定:“可昨晚我真的聽到了。我本來想去敲你房門可又很害怕,打你手機你又沒接,後來我就一直開着燈,差不多到天亮了才眯了一會。”
“我昨晚睡得比較沉,沒聽到手機響。”
蘇嵐拽着他的胳膊撒嬌道:“司寒,今晚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墨司寒輕嘆一口氣:“你呀,就是大驚小怪。”
“可我真的害怕呀。”
兩人手挽手出門上班。
晚上十點,一輛紅色的跑車回到了西山別墅。
蘇嵐拎着包,哼着小曲回到了家。
門口密碼鎖解鎖的聲音傳來,玄關處的感應燈卻沒有亮。
蘇嵐隨手摁下了開關,屋子裏依舊漆黑一片,她這才意識到家裏停電了。
蘇嵐打電話給墨司寒叫他趕緊回來,墨司寒只能告訴她,他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今晚她喝了點酒,略有醉意,都說酒壯慫人膽,她還是上樓了。
待她上了樓,空蕩蕩的走廊裏突然響起了一陣詭異的哭聲,這聲音跟她昨晚聽到的很相似。
“嗚嗚嗚~”
“嗚嗚嗚~”
屋子裏,任何一點聲響都聽得十分清楚,蘇嵐心裏不禁一陣發毛,她加快腳步回到了房間。
這時,隱隱約約的她聽到了哭聲,風聲,還要腳步聲。
蘇嵐神情一變,眸子裏全是憤怒,她隔着門板大吼大叫:“祝無憂,你要是有病就去住精神病院,別在這裝神弄鬼了!你還真以爲我怕你?”
持續的哭聲還在繼續,就像是有隻蒼蠅嗡嗡嗡在她耳邊響個不停。
憤怒的蘇嵐再也忍受不了了,她打開門就衝了出去一探究竟。
走廊裏空無一人,可女人的哭聲還在繼續。
蘇嵐循着哭聲的方向,來到了那間嬰兒房門口。她深吸一口氣,打開手機裏的手電筒走了進去。
聲音是從櫃子裏傳來,此時的蘇嵐憤怒大於害怕,她迅速地打開櫃門,誓要揭穿真相。
櫃子裏面什麼都沒有,她拿出手機仔細尋找後,竟然在發現了一個手機。
哭聲就是從這手機裏發出來的,手機裏設置了定時鬧鐘,到點就會自動響起。
氣急敗壞的蘇嵐拿着手機去找祝無憂算賬:“祝無憂,你給我出來!祝無憂!”
蘇嵐歇斯底里地拍打着門板,可裏面就是無人應答。
直到蘇嵐手都拍紅了,四周重新安靜下來之後,她的耳朵裏才聽到另外一種異響。
“嚓!”
“嚓!”
“嚓!”
仔細一聽,聲音好像是從她背後發出來的,她的後脊骨不禁一陣發涼。
只見沙發上坐着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那女人手上拿着一個打火機,反覆摁着打火機的開關。
忽明忽暗的燈光照在她面無表情的臉上,她那空靈的眼睛,呆滯的表情猶如鬼魅,令人毛骨悚然。
“啊!”
蘇嵐嚇得腿一軟,一時跌坐在了地上。之後,她就失去了知覺。
等蘇嵐再次甦醒,墨司寒已經回來了,屋裏的燈也亮了。
“司寒!”蘇嵐開始語無倫次,“是祝無憂,她瘋了,她真的瘋了。”
墨司寒眉心一擰:“蘇嵐,你到底在說什麼?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在這幹嗎?”
“司寒,你聽我說,我在嬰兒房的櫃子裏找到一個手機,有人故意定時設置了鬧鐘,鈴聲就是女人的哭聲。”
“手機在哪?”
蘇嵐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手機,她一口斷定:“一定是祝無憂拿走了,屋裏就我們兩個人,除了她不會有誰。司寒,你爲什麼不肯將她送去精神病院呢?”
墨司寒蹙了蹙眉,淡淡說了句:“我剛纔已經進去看了,她已經睡着了。“
祝無憂房間的門從裏面是打不開的,墨司寒根本就不信蘇嵐剛纔說的那一套。
蘇嵐繼續說道:“司寒,剛纔我看見祝無憂就坐在沙發上玩打火機,她想放火燒死我們,我說的都是真的。”
墨司寒用手擰了擰眉心,滿臉疲憊道:“好了,很晚了,回去睡吧。”
“司寒,你聽我說。”蘇嵐挽住墨司寒的胳膊就是不撒手,“祝無憂她…”
“蘇嵐,這樣,我看着你睡,你就不害怕了。”
“可問題是…”
“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談,今晚真的太晚了。”
到了嘴邊的話最終還是嚥了回去。
原本,墨司寒和蘇嵐說好的,等祝無憂生完孩子,他就將她趕走。
原本,他還說孩子由他和她共同撫養。
可事實並沒有。
祝無憂並沒有走,那個孩子她也只見過一次。
蘇嵐不清楚墨司寒在打些什麼主意,她隱隱約約察覺到有什麼東西偏移了正常軌道,可具體是什麼,她又搞不明白。
一直到後半夜,迷迷糊糊間,墨司寒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聲巨響。
墨司寒睜開了雙眼,迅速打開臺燈坐了起來。
門縫底下,一股濃煙冒了出來,墨司寒嚇得一激靈,衝進衛生間拿溼毛巾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該死的!”墨司寒打開門跑了出去,只見外面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墨司寒用力敲開了隔壁房門,拉着蘇嵐跑到了外面。
“司寒,我就說這火是祝無憂放的,她想死,她死了也要拉我們墊背。”蘇嵐臉嚇得慘白,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
墨司寒的視線落下了那一片火海,扭頭就往裏面衝去。那不顧一切的背影,像極了飛蛾撲火。
“司寒,你去哪?你快回來!”
身後的聲音墨司寒已然聽不到,他滿腦子的想着怎麼把人給救出來。
墨司寒迅速地取出鑰匙開鎖,可心裏越是緊張,他的手就越抖得厲害,連續試了好幾把他才順利將門打開。
但他進去後,才發現祝無憂不在自己的房間。
墨司寒急得大喊:“祝無憂!祝無憂!”
樓上,火勢洶洶,煙霧瀰漫。
樓梯處,熱氣鋪天蓋地的襲來,似要灼傷皮膚。一口濃煙躥進肺裏,墨司寒忍不住咳嗽,生理性的眼淚止不住往外流。
墨司寒貼着牆根返身跑到了嬰兒房,他一腳踹開房門。
祝無憂傻傻地站在一側,眼裏沒有波瀾,也沒有恐懼。而房間的另一側早被火勢侵佔,再晚一步怕是出不去了。
墨司寒眼神決絕地衝向祝無憂。
看着他跑向她,她笑了。她笑得很悲涼,一邊笑一邊哭,就像是情緒調節失敗了。
“快出去!祝無憂,你想死嗎?”墨司寒拽住她的手就要往外衝。
拽了一下,拽了兩下,墨司寒沒拽走祝無憂。
墨司寒眼神無比慌亂,轉身對上了她的眼睛。
“墨司寒,你爲什麼回來?我們同歸於盡好不好?”祝無憂死命拽着他,不讓他出去。
“你瘋了。”墨司寒雙眼猩紅,朝她怒吼。
“我就是瘋了。”
“哐當——”
有什麼東西砸了下來,險些砸到他們身上。
墨司寒嚇出了一身冷汗,拽起祝無憂的手就往外衝。兩人剛跑出屋子,身後已是一片火海。
別墅外,蘇嵐絕望地嘶吼:“司寒,你快出來!司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