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她從星河跌落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最好的禮物叫做希望
    一晃小青團已經在醫院呆了一個月了。

    壞消息是給孩子做骨髓移植的合適供體依然還是沒找到。

    好消息是墨司寒和祝無憂差不多已經適應了醫院照看孩子的生活,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心慌意亂,手足無措。

    身爲律帝醫院的最大股東,墨司寒利用特權向醫院專門要了一間病房,做他的臨時辦公室。

    臨時辦公室離隔離樓層不遠,且裝有監控屏幕,那邊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墨司寒就會第一時間跑過去。

    大部分的時候,墨司愛總是一邊安靜的工作,一邊照看小青團。

    偶爾,他會呆呆的坐在隔離病房外的長凳上,維持這樣的姿勢一下午。

    通常這個時候,也是他心情最不好的時候。

    祝無憂每隔一天會來醫院和墨司寒換班,兩人約定好了輪流照看孩子。

    若是碰上孩子狀態好,祝無憂會跟孩子通話、唱歌、講故事。

    若是碰上孩子狀態不好,祝無憂就會沒日沒夜地守着孩子,一坐就是一整晚。

    漫長的夜裏,她總是孤零零坐在長凳上,或流淚或祈禱。

    這些畫面自然逃不過墨司寒的眼睛。

    每當這個時候,墨司寒會無比心痛地盯着監控屏幕中的祝無憂,陪着她傷心難過。

    雖然她不會知道,他在用他的方式默默地陪伴她。

    一個月不長也不短,頂多也就三十一天。

    可他和她的關係,早已經疏遠到無法同框的地步了。

    並非墨司寒不想,而是祝無憂,根本就不想見到墨司寒。

    即使兩人見面了,祝無憂也直接無視他,視他若空氣。

    墨司寒想盡了一切辦法,還是徒勞。

    有人說過,生氣和失望是不一樣的,生氣只需要哄一鬨,失望是你做什麼都是多餘的。

    對一個的失望攢夠了,就不會再滋生出奢望這種東西來。

    祝無憂對墨司寒大抵也是如此吧。

    有時候,孩子會問:“媽咪,爸比爲什麼沒和你一起來?”

    祝無憂苦笑了一下,回答孩子:“爸比在工作,小青團要是想爸比了,媽咪幫你叫他好不好?”

    小青團傷心地搖了搖頭:“見到了爸比,小青團就見不到媽咪了。”

    祝無憂一時啞口無言。

    原來在孩子的心目中,媽媽爸爸有沒有同框,很重要。

    一個月前,他們明明是那麼得和諧,沒有任何違和感的一家。

    短短的一個月裏,很多東西都變了,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人這一生大約會說8.8萬個謊,最容易脫口而出的就是沒事。

    可嘴上說沒事就真的沒事嗎?

    未必。

    *

    牆上的時針指向了十點,醫院的夜,格外得安靜。

    窗外,一輪殘月高掛夜空。

    今晚孩子的狀態不錯,九點一過就乖乖地睡着了。

    祝無憂百無聊賴地翻着手機上的日曆,看清今天的日期後她不禁愣了一下。

    今天是她陰曆的生日。

    生日又如何?反正沒有人記得她的生日。

    老人說:“有福生六月,無福生臘月。”

    祝無憂雖是出生在夏天的六月,卻一直覺得自己是無福之人。

    有時候她在想,會不會只有像她這樣的不幸之人,纔會對迷信的說法深信不疑?

    就因爲不幸,所以她們必須給自己找一個慰藉,才得以繼續苟延殘喘下去。

    每天早上睜眼的時候,她覺得她可以對抗命運。

    可到了晚上,她又不得不再一次向命運妥協。

    有時候啊,人活在這個世上,即使什麼都不做,也會感到疲憊。

    愛讓人疲憊,恨讓人疲憊,就連呼吸都讓人覺得疲憊不已。

    奇怪的是,即便人活成了行屍走肉,也還是克服不了對死亡的恐懼。

    不遠處,隔着一扇門,墨司寒站在安全距離之外遠遠地看着祝無憂。

    墨司寒的手上拿着一份精心準備的生日禮物,可他卻不知道該不該拿給她?

    不出意外的話,他想她大概率是會拒收吧。

    油鹽不進的女人到底有多可怕,他可算是領教了。

    曾何幾何時,高高在上的墨司寒也開始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他和她的關係岌岌可危,任何的一點小摩擦都可能導致不可預測的後果。

    “分手”二字就像是懸在他頭上的一把刀,隨時都可能被她提起。

    可能,墨司寒怕的就是這個吧。

    從前他欠下的債,終於她要來追討了。

    人啊,往往輸在後知後覺上,早知當日,何必當初?

    似乎是察覺到門外那道炙熱的目光,祝無憂下意識地往那個方向看去,剛纔還在的影子剎那躲開了。

    又過了一會,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墨司寒推開門走了過來。

    雖然他看上去頭髮凌亂,下巴有鬍渣,眼睛裏佈滿了紅血絲,可他還是那個乾淨清爽,俊美不凡的墨司寒。

    兩人的目光撞在一塊,祝無憂下意識地撇開了。

    墨司寒黝黑的瞳孔倒映出祝無憂冷漠疏離的樣子,身體裏叫心臟的部位開始隱隱作痛。

    她,還是不想見他。

    走廊裏很安靜,沒有半點雜音,而這樣的安靜只會讓空氣變得尷尬。

    頓了頓,墨司寒將手裏的禮物放在祝無憂的腿上,小心翼翼地說了句:“生日快樂。”

    祝無憂那雙平淡無波的眼睛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漣漪,隨後恢復如常。

    大概他是今天唯一對她說生日快樂之人。

    那又怎樣?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誰說不是呢?

    “……”

    祝無憂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眼睛裏不含任何情愫。

    手機屏幕亮了,墨司寒看了來電顯示,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白醫生興奮的聲音傳來:“墨總,好消息,孩子的供體找到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墨司寒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驚喜,連說話的聲音都掩飾不住了。

    祝無憂呼吸一滯,豎起耳朵,跟着緊張起來,

    “不出意外的話,大概很快就可以給孩子做骨髓移植手術。”

    墨司寒的臉上露出了一抹久違的笑容,聲音顫抖道:“太好了!”

    三分鐘的通話,墨司寒反覆確認了好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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