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四周倒也清淨,一條街不過三道門,三戶人家。
謝玉下車走了一圈,院子裏面青紅翠綠,各有千秋之色,頗爲入眼,劉文都只能摸着鼻子仰頭看天。
謝玉一瞥劉文就知道韓玉安排的比劉文找的院子寬敞清淨。
不止如此,左右兩邊的院子也很寧靜。
“左右是何人家?”謝玉問。
“回大人,左右的主人家都走了,只留下了家生子在。”韓玉的話沒毛病,每逢戰事起,最先離開危險境地的非富即貴,只是兩邊院子留下的並不是家生子,而是頭頂上明晃晃的“私軍”。距離謝玉最近的就是現在正小心翼翼藏身在最貼近她所在,隔着十丈左右的鄰家牆角下的兩個“私軍”。
“不錯,就這裏吧!”謝玉拍板。
隨同的親兵去準備。
劉文靠近謝玉低聲:“下官四處看看。”
謝玉頷首。
劉文經過韓玉時拂袖而去。
韓玉淡然微笑以對,仍是有禮。
謝玉眼中讚許劃過。
若非是早就知道韓玉是世子的人,這樣的性子其實是她最欣賞的。
嗯,不會那位世子正是因爲知道如此所以纔會讓韓玉露面的吧!
“韓大人。”謝玉道。
韓玉連忙上前:“大人。”
“帶本官再看看。”謝玉道。
“是。”
韓玉在謝玉身後半步,長袖揮舞間怡然有禮的給謝玉介紹,韓玉的聲音很清透,娓娓中似有流水潺潺,偶爾看向她的目光亦是溫和清澈。
某些地方和姜晟還真像。
謝玉的親兵收拾着屋外,嬤嬤整理着屋內,還有那輛車子也進了來,推到了中庭,錢沐安排到偏房耳屋。
偏房耳屋獨自落座,四周一目瞭然。
韓玉告辭離開時,車子正好停在耳屋門口,錢沐看到韓玉一禮,四周的兵士則是嚴陣以待。
韓玉像是被無聲的殺意嚇了一跳。
“這車裏?”
“這車裏是大人抓獲的飛戎探子。”錢沐道。
韓玉恍然,問道:“可需下官相助一二?”
“不用,待這兩日審訊過後自會交給王爺。”錢沐道。
“是。”
韓玉就要退離,車子裏忽的響了動靜。
韓玉腳下一頓。
“啪!”錢沐一鞭子掃過去甩到車壁外,“鬧騰什麼,找死呢!”
車內再無了動靜。
韓玉無聲笑了笑,快步離開。
謝玉立在樹後,彎脣不語。
這邊謝玉收拾好了,那邊大元帥漢王也派人請謝玉往官衙一行。
親兵營中錢沐楊八劉一等人謝玉都留了下來,只帶謝二同行。
世子姜堰早已等候在衙門口。
“大元帥和監軍大人一路辛苦,本世子待父王掌東陽城,本應盡地主之誼,但逢皇上薨逝,舉國哀傷,只備了尋常菜式,當是接風,還請監軍大人見諒。”姜堰長身而立,翩然若玉,端是君子,只是眼底的冷意也越發的明朗清晰。
謝玉笑的客套:“世子一番孝心,衆所周知。”
這還用似有不滿?
謝玉扯脣,左右看了眼,靠近姜堰,壓低了聲音:“世子可知本官見到王爺四公子時王爺和四公子是如何之險嗎?若是晚上半個時辰,怕世子就見不到王爺和四公子了。”
“當真?”姜堰駭然。
謝玉瞥過去:“世子是真心驚訝還是遺憾可惜?”
姜堰臉色沉下來:“監軍大人,慎言!”
謝玉點頭:“世子提醒的對,如今王爺和四公子都已經安然回返,本官也只是軍中監軍,其他的事兒本官管不了,但也請世子珍重。”
姜堰冷冷的看着謝玉:“謝大人在京中數月,膽識官威日盛啊~”
謝玉揚脣:“世子謬讚。”
“世子兄長,謝兄,你們在說什麼?”姜晟走過來,滿面春風,怡然而笑,“遠遠的看着熱鬧的緊啊!可是在說什麼趣事?”
“四公子料事如神。”謝玉道。
姜堰笑道:“怎麼,是我來接監軍大人,四弟不放心?”
姜晟微微垂首:“兄長說笑了,只是愚弟數日不見謝兄,心有所念。”
謝玉耳朵尖微微發熱。
姜堰看看謝玉有看看姜晟,笑着指點:“四弟在外頭這些時日,倒是更風趣了。”
“得,爲兄的也不在這邊礙眼了,我先回去。”
“是。”
姜堰快步進了衙門。
姜晟謝玉在後面並肩而行。
行走間肩膀似有若無的觸碰,就好像這幾日並無分別,又仿若這碰觸太輕太淺。
姜晟先停下腳步。
謝玉也停下,袖下的手心有些溼意。
她竟然緊張。
“玉兄。”姜晟道。
謝玉嚥了下喉嚨裏的吐沫,才擡頭看過去。
四目相對,霎時間仿若春波徐徐,盪漾無垠。
剛纔當着姜堰的面兒,她沒好仔細的打量姜晟,現在四周沒有旁人(兵甲護衛自動被忽略),再看姜晟,還是有“即便世上花開無數,偏偏只你這一朵玫瑰花”的感覺。
尤其正顧自的念着玫瑰花,這朵玫瑰花還開始絢爛的綻放起來了。
“玉兄今日如子都,天下莫不知其姣也。”姜晟道。
“咳咳!”謝玉連着咳嗽。
姜晟急忙道:“可是有什麼要緊?”
“沒事,沒事,一時失禮。”謝玉不着痕跡的避開姜晟少許,姜晟也知道旁邊有護衛兵甲,沒有再顧上前。
謝玉很快止住了咳意。
姜晟那句話是孟子誇讚子都的,可子都是男子,她不是。
她還是要儘快告訴姜晟實情。
這時,姜晟問:“那日玉兄說有事要說?”
謝玉愣了下,這莫不就是心有靈犀?
可眼下不是說的時候。
“今日的事兒更要緊。”謝玉道。
“是住處有問題?”姜晟聰明一如從前。
謝玉道:“左右兩側心懷不軌。”
姜晟道:“我派人過去?”
“告知王爺大元帥便可。”謝玉道,“王爺大元帥久經戰事,必會有所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