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點心江湖之住店請下單 >92.魚傳尺素(八)
    匆匆又過了一個月,言小幼終於又等來了從南邊來的信使,滿懷期待地等着信使給她找雲空沙的信。

    可是,她卻沒能等來雲空沙的信件。

    她央那信使,將那裝滿了思念的書信袋子翻了一遍又一遍。

    信使大約覺得她一個人在這荒山野嶺裏面謀生不易,有些可憐她,將書信袋子翻了十幾遍,最後不得不帶着失望和悲憫告訴她:“果真是沒有給點心江湖的信件。”

    言小幼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得耳邊嗡嗡直響,眼睛便看不見東西了。

    那信使看她臉色慘白,想着她的男人大約是凶多吉少了,心中不忍,將她扶到院中的凳子上坐下。又從言小幼的店裏倒了一盞熱茶出來,讓她捧在手裏。

    言小幼這才稍微恢復一點神志,勉強地對信使笑笑,道了一聲多謝。

    信使看她強忍着淚花兒,於心不忍,寬慰道:“你也不必太過憂心,興許是他今日裏比較忙,忘記了呢。”

    言小幼頭腦中依然發懵,那一丁點清醒的神志卻聽清楚了信使的話:“是啊,大小也是個參將呢,說不定便忙忘了......”她雖然知他應了她的事情應當不會忘,但是還是僥倖存了一點渺茫的希望。

    信使見她的眼睛漸漸有了聚焦,心知這是緩過來了,心裏替她鬆了一口氣。想到自己身上還揹着百八十戶人家的希望呢,實在久留不得,便到了一聲告辭,匆匆離開了。

    言小幼自打信使離開,一整日無神。坐在爐子前面燒水,直到水都燒乾了,才恍然回過神來要熄火。可是明明想到了要熄火,卻又渾渾噩噩地往爐膛裏添了一把柴。切菜的時候也走神,差一點將自己的手指頭切掉了,才發覺疼,胡亂扯一根布條將受傷的手指包住。

    也不知怎麼捱到的晚上,慕容纖月行.屍.走.肉一般地栓上門,望着幽幽的燈火,展開信紙,提筆的手都在微微地顫抖。

    磨滴在紙上,連同她的淚水一起暈開,卻總也寫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來。

    言小幼一張又一張地換紙,換了十幾張,最後只得認命地將手中的筆丟下,一個人蹲下抱住自己的膝蓋,將臉埋在了臂彎當中。先是低聲啜泣,接着失聲痛哭。

    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言小幼揉一揉哭得酸脹地眼眶,提起筆來又寫。

    雲空沙:

    吾思甚篤,愁滿......(客套話終究是寫不下去了,她寫了一半,便接着匆匆往下寫。)

    今日信使來了,可是沒有你的信。你可是忙忘了?還是惱我上次與你寄過去的信件太短,你故意耍弄着我玩呢?

    若是忘了,或者你太忙了,只需要隻言片語同我道一句平安便可,不需要回回都要寫那麼長的信的。

    若是實在走脫不開,便求信使爲我帶一個口信也行啊。

    若是你真的惱我了,我向你賠罪,那日淋了雨,有些疲懶,將信寫到一半便睡着了,又不敢耽擱了信使的行程,所以才短了些。我睡着的時候還把墨漬沾到了臉上,洗了五六日才洗去了痕跡。

    好人,我認錯了,你切莫惱我了可好?這種玩笑,總讓我覺得驚慌的。

    你若安好,速速來信,也好叫我安心。等不來你的信件,我是在不知該怎麼辦纔好了。

    言小幼頓首

    言小幼寫完了信,依舊是覺得心慌意亂,伸手去拿那盞油燈,才忽然發現自己的手指隱隱作痛。藉着燈光一看,原是傷口已經滲出血來。

    她嘆了口氣,魂不守舍地拆了布條,重新包紮一遍。不經意間扯動布條,疼的她“嘶”了一聲。一股子委屈又無助的情緒漫上心頭,眼淚就又要來了。

    她將那信裝進信封,只是忐忑地等着信差再次經過,將這封信再幫她帶到戰場上去。畢竟沒有傳來死訊,只要活着,便一定會收到的吧。若是收不到信,若是收不到......,她想着,只覺得心痛如絞,有些茫然無措。要是收不到信,她又該怎麼辦呢?

    第二日,點心江湖頭一次沒有開張,過路的人只說,看見老闆娘神色懨懨地坐在院子裏的凳子上,神色憔悴,盯着院門外的棗樹直髮愣,時不時還一副忍不住要哭出來的模樣,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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