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信差回來了,卻將她寫的信帶了回來,告訴她軍中並沒有找到此人。
沒有找到。
不知生,不知死。
言小幼憔悴的臉又白了三分,沒有找到,她竟不知如何往好處想了。雲空沙說,有些人死在戰場上,有可能墮入河流,有可能葬身滾石,往往是不僅屍骨無存,連象徵身份的銘牌都是找不到的。
那麼,雲空沙呢,她的二麻子呢。
信使見慣了這種生離死別的,但是心腸依舊沒能硬起來,見到她這般,忍不住開口勸慰道:“不要這般,我去的時候,他們口中的那個儒將帶着一隊人馬去打仗了,興許是我錯過了呢。”
言小幼低着頭,沒有說話,強忍着沒有讓眼眶中的淚珠兒掉下來。她性子要強,素來不愛在人前流眼淚的。
信使便又說:“這樣吧,你再寫一封,我下次來時依舊幫你送過去,是死是活都給你帶一個信回來。”
言小幼朝着信使行了一個大禮:“多謝。”
她這幾日思緒紛亂,心中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的。再提筆,雖然還是心慌意亂,相比一個月前的手足無措還是平靜了許多。
雲空沙:
吾思甚篤,愁滿三秋。
已經又是一個月了,還是沒有你的消息。
近日來我甚至常常嚇唬自己:你是不是真的死了。
然而心裏總是帶着一絲希望的,希望你給我一個給我一個消息,希望你平安歸來,哪怕不是全須全尾的回來,我也不嫌棄的。
可是我寄出的信,總也得不到你的迴音。
我說要你若是斷了音訊,我便等你一年,一年之後我便關了點心江湖離開。可是又遲遲不敢可是計時。
我原以爲,我會十分灑脫呢,但是到了這個時候,我又怕萬一一年之後我走了,你又回來了怎麼辦。我也見不到你,莫非真的要我記掛你一輩子。
你若是活着,便讓我知道訊息吧,算我懇求你。
言小幼頓首。
然而又一個月過去了,信差去了又回,依舊將那封信拿了回來。
信差說,他聽言小幼說雲空沙同那儒將私交不錯,便打算問一問那小將。可是,那小將居然也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言小幼只覺得心中又被什麼重擊了一下,勉強笑笑,央求信使,再替她捎最後一次信件,最後一次。
信使說不出來拒絕的話的,便又答應了,終歸是順路,多跑兩趟也是使得的。
言小幼送走信使,便又展開信紙。
二麻子:
吾思甚篤,愁滿三秋。
依舊是沒有你的訊息,我很難過。
咱們點心江湖外面的那顆棗樹上面的棗兒已經熟了,我打了棗兒,在院子裏晾着。
你若是回來了,便請你喫棗兒。若是你真的回不來了,等明年的早兒熟了,不,等明年的棗兒晾好了,我便要真的走了。
我想了想,若是你真的到那時候再來找我,至少還有晾乾的棗子充飢。我想了想,你若到那個時候還回不來,我便回京城。我將我在京中地址給你留在放棗子的筐子裏,你若是願意,便來找我吧。
想來,我若是孤身一人再回到京城,旁人定會對我指指點點,我也就嫁不出去了。也好,橫豎我是走的灑脫不了了,便就這麼念着你吧。
今日信使跟我說,軍中連那儒將都失蹤了。軍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竟接二連三的失蹤。你究竟是去了哪裏,若是安好,當時時記得有人正掛念着你。
言小幼頓首
言小幼這一次是連希望都不肯說了。只是在信使來的時候,虔誠而又真摯的說了一聲“勞駕”
然而,此一去,又是一個月的經風歷雨。
信使面帶愧色地回來。
言小幼看到信使面帶愧色的臉龐,不用他開口,心已經是涼了大半。
不消說,此一去,便又是石沉大海,杳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