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是一個遊僧,法號叫作檀痕。
他路過京城的時候青簌見到了他,聽他念了不到一卷的經文。
後來聽得他的法號,青簌便撩.撥他:“大師這佛號聽起來格外香.豔.旖.旎啊,可是個有故事的和尚?是不是犯過什麼戒律?比如色.戒.一類?”
那檀痕被她嚇到了,經書沒有講完,收了東西便準備躲。
青簌笑他:“大師,佛家人四大皆空,你怎們會這般沒有定力呢?”
檀痕被她嘲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又強作鎮定地坐了回去。
青簌當時便打了離家出走的心思,但是她也明白人心險惡,並不敢貿然行動,如今看到這和尚,青簌覺得可靠——他一個剛剛入世的和尚,無慾無求的,總不會對她有什麼企圖吧。
於是青簌便計上心頭,對檀痕說:“大師,我剛剛不過是想看看你的定力。如今不妨跟您說實話吧,我這裏其實有兩卷孤本佛經,想要贈給有緣人。只是如今沒有待在身上,不知大師可願意今晚人定時分在這裏等我?”
檀痕是個老實和尚,本着對佛經求賢若渴的態度,便真的等了青簌一回。
只是他沒有等到佛經,反而等來了揹着包裹的青簌。
檀痕嚇了一跳,終於還是忍不住問:“施主這是何意?”
青簌道:“跟你私奔啊。”
檀痕下了一跳,連着往後退了幾步,不停的唸佛號:“阿彌陀佛,施主不要開玩笑。”
青簌道:“那個跟你開玩笑,奄奄黃昏後,寂寂人定初,可不正是私奔的好時候!”
檀痕便不理她了,閉上嘴轉身就走,青簌也不攔他,只是在後面不遠不近的跟着。
青簌說,檀痕有一段時間走得很快,似乎是想要甩脫她,可是後來又慢下來,大約是擔心她一個姑娘行夜路不安全。
檀痕是個老實和尚,一度想要將青簌送回去。
青簌便抓着他的袖子,悽悽慘慘地哭訴自己又多麼可憐,最後還不忘補上一句:“已經過了一晚上你纔將我送回去,便是長一萬張嘴也是解釋不清的。”
檀痕沒有辦法,便不再理她,由她不遠不近的跟着,有時她走得慢了,檀痕還會刻意慢下步子來等等她。
直到有一日青簌可憐巴巴地夾着一片青菜葉子對檀痕說:“大和尚,你看看,爲了你我都改喫素了。”
檀痕那一日盯着她看了許久。
後來就變了,變成了青簌在前面走,檀痕一言不發的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跟着,青簌去哪裏,檀痕便跟去哪裏。
她依舊是在看她的山水,至於檀痕在不在修佛,她卻看不懂了。
於是青簌便走到了言小幼這裏,想要看看這點心江湖的老闆娘是不是她閨中的密友。
青簌指了指外面,言小幼藉着月光,真的看到一個和尚,背靠門外那棵棗樹,似乎是在念經,有似乎是在等着什麼。
言小幼道:“這真是失禮了。”然後轉頭看雲空沙:“將人請進來吧?”
雲空沙剛要應,青簌道:“他是不會進來的,別廢力氣了。”
見言小幼錯愕,青簌又道:“好了,知道你好奇,等我將人拿下了,一定會領過來給你看得。”
言小幼看她臉上微微的紅暈,露出瞭然之色:“原來是看上人家了!好吧,我便拭目以待。你且給我講講,你那等是怎麼回事。”
青簌道:“人家說青燈古佛,了此一生。古佛我現在有了,索性再做一盞青燈出來,沒有想到居然嚇到了你。”
言小幼:“......這句話不是那麼用的吧?”接下來又忽然明白過來,激動地跟青簌湊成一對兒:“你是在暗示他?可以啊!這辦法真是妙絕!”
兩人神侃一通,青簌累得伸了個懶腰,此時剛剛斜斜的靠在樹幹上的檀痕已經在樹下打起了坐。
慕容纖月笑道:“昔日佛祖在菩提樹下頓悟,如今咱們的檀痕和尚怕是要在棗樹下墮落溫柔鄉嘍!”
“多嘴!睡啦!”青簌有些害羞的推搡言小幼一把,轉身便去找客房。
“對了!”青簌從樓梯上轉過身來:“小時候的泥巴,真的很好玩。”
言小幼倏然笑了,笑得肩膀微微發抖。
她不由分說將頭埋進雲空沙的胸膛,笑着笑着,卻又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