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婦人同言御史也沒有多少關聯,不過是那時候言御史才四五歲,還沒有舉家搬遷的時候,這婦人同言家做過幾天的鄰居,言御史出於禮貌喚她一聲嬸嬸。

    “別看這關係看着是遠了一些,可是您知道,我們那一片都姓言,祖上是同一個本家的,我若是去了京城,言御史也不能說跟我沒有關係。”那婦人說的興高采烈。

    言小幼道:“我可沒有聽說過,哪家的兒郎要向一個鄰居盡孝的。”

    那婦人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瞧我這張嘴,不會說話,糊塗老婆子。我是說,好歹我也是抱過他的,他休想把我當叫花子拒之門外。”她當初說的近一點,那不是爲了嚇唬這個沒見識的丫頭麼,哪裏想到她不喫這一套。

    言小幼嘴角抽了抽。

    那婦人又擠出兩滴假惺惺的眼淚來:“若不是家裏遭了災,實在沒有東西餬口,我也不願意去看他們那些當官的頂着一張死人臉。”

    她可是聽說了,這個老闆娘和她的夥計算是半個江湖人,江湖人都是怨恨官府的。

    言小幼看着她那一副“蒼老孤獨又無助”的模樣,簡直控制不住自己的臉變得越來越古怪。

    她同雲空沙一起躲進廚房做飯。

    雲空沙道:“我如今真的是長了見識了。”

    言小幼道:“還好我爹同她真的沒有什麼親戚關係,如若不然......”

    忽然一個人影竄進了廚房,不由分說便拉住言小幼的手:“原來你是言御史的女兒!我就說你怎麼這麼眼熟呢,簡直同你爹年輕的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言小幼:“......”他爹離開祖籍的時候才七歲,這時候若是能看出來她長得像她爹那功力也太深厚了點。

    言小幼皺皺眉:“你怎們偷聽別人談話?”

    那婦人不改一副熱絡又驚喜的樣子,親切地拉着言小幼的手:“我這不是想要來看看你們是不是需要幫什麼忙,湊巧聽到了嗎!再說了,自家人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言小幼道:“怎麼便是自家人了,便是你我兩家關係再好,也不過是曾經的鄰居而已,剛剛您還說我爹一張死人臉。”

    那婦人道:“是我混賬了,我原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啊,言御史宅心仁厚,雖然面冷,但是心熱啊,對於咱們這些窮鄰居,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她依舊拽着言小幼的手不肯鬆開:“怪不得我一見你便是那麼欣喜,原始親人啊。如今你已經是這般水靈靈的大姑娘了,我當初見你那會兒,你才......”

    言小幼忍無可忍,打斷她:“我爹七歲的時候跟着家裏從祖籍搬出去的,你哪裏見過我?”

    婦人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是說——,那些文縐縐的文人拽的什麼詞兒來着?一見......對,一見如故。”

    雲空沙看着言小幼無可奈何地樣子,用口型問了一句:“攆出去嗎?”

    言小幼搖搖頭,這種人,你若是將她攆出去,不知道她去城中會搬弄什麼是非呢,對於她爹影響也不太好。

    她深吸一口氣,儘量使自己平靜下來:“您要不先出去等一會兒,這竈火旺盛,怕是薰到了您。”

    那婦人便“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今晚這一頓飯,言小幼聽着她翻來覆去地講了好幾遍“言御史小時候啊——”直困得拿頭磕桌子角。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纖月送那婦人離開,那婦人又道:“咱們都那麼親了,若是按着你爹論,你還要叫我一聲奶奶呢,我那兩個微不足道的銅板,是不是......”

    慕容纖月義正辭嚴:“若是您覺得趕路不便,我可以給您多準備一些乾糧。但是我說了,兩個銅板,是點心江湖的死規矩,連國師都要給我兩分面子的。”雖然國師大成度上只是懶得與他們交涉,但是人家是真的給了錢啊,還是兩片金葉子。

    那婦人先是不悅地變了變臉色,又堆出一臉的笑來:“那麻煩您給我備一些乾糧了,我這飢一頓飽一頓的。”

    總算將人送出大門外,言小幼纔剛轉身往內走了一步,便聽那婦人朝着點心江湖啐了一口吐沫:“呸,裝什麼裝,若是大門戶的小姐,哪裏幹得出荒山野嶺養漢子的事來。說不定言御史嫌你丟人,便是你死了也要指着鼻子臭罵一頓呢!”

    她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反正言小幼要是轉過頭來她不承認就是了,她就是罵給他們聽的。】

    雲空沙握拳:“老闆娘,你讓我出去打她一頓!”

    言小幼搖搖頭:“同她計較什麼呢?被她反咬一口,仇記在心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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