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勉強能坐起來，但每動一下，四肢百骸都像刀割一樣疼。
好在，他以前就經常這樣，萬老頭倒也沒懷疑什麼，頂多腹誹幾句這個孫子太孤僻。
“這是什麼肉？”
碗裏的肉油亮誘人，賣相極佳，顯然萬老頭的手藝不錯。
就是沒什麼香氣，彷彿缺少了靈魂。
“狗肉啊，”萬精精理所當然地回答:“都傷成這樣了，總不能白捱打吧？我讓爺爺把它燉啦！”
能不能不提偷狗的事！
萬和勃然大怒。
而且，這狗肉一看就不是燉的，明明是用酒燜的……
哎，說好給這功臣一個厚葬的……
“老頭子沒說什麼吧？”
萬和有些心虛。
那頭黑狗被他取走了靈，做出來豈止是不香而已，連肉質估計都有些發柴。
……
萬老頭一口酒，一口肉，美得鬍子都要……
“嗯？”
萬老頭嚥下之後，砸吧砸吧嘴，滿臉疑惑:“這味道不對啊？怎麼還不如上次的白狗？”
是他的手藝退化了？
還是……
他用力吸了幾下鼻子，香氣淡淡。
人老了味覺都退化了？
要完！
萬老頭呆若木雞。
……
“你哥呢？”
喫過午飯，萬老頭的心情很不好。
要不是面前是心愛的小孫子，怕是就要發作了。
“不是要練武嗎？索性就從今天開始好了，你去把他叫過來。”
“十幾歲的大小夥子了，成天悶在屋裏像什麼話？”
萬老頭悶聲吩咐道。
今天他們不用出城殺狼，就在家裏練一練當休息了。
“好的。”萬精精極有眼色地跑掉了。
不一會兒，他又跑了回來。
“哥哥說:他身上疼，改天吧。”
“改天？改到什麼時候？”
萬老頭的臉黑了。
還以爲萬和吃了點苦有長進了，沒想到還是老樣子。
“他說下個月吧，要是你能等，最好下下個月！”
“朽木不可雕！”萬老頭終於爆發了，臉黑的像碳一樣，積蓄的火氣一嗓子全吼了出來:“不用下下個月了，下輩子吧！”
他這把老骨頭還不一定能撐到什麼時候！
“不是，哥哥昨晚好像真的被打的很嚴重。”萬精精小聲爲萬和解釋。
“昨晚？不是前晚？”萬老頭怒道。
白天還活蹦亂跳，沒事人一樣！
“不是，是昨晚，昨晚偷狗的時候又被打了。”萬精精分辨道。
“呃……”萬老頭卡殼了。
偷狗雖然不好聽，也是孫子的一片孝心，他能說什麼？
好半天，他把菸袋往腰上一插，悶悶道:“走吧，我們去看看。”
……
萬和正盯着自己的胸口發呆。
那裏有一座塔。
鎖妖塔。
他能感覺的到。
只要他心念一動，就可以進到裏面。
問題是人冷靜下來之後，就容易考慮得失。
“這次進去，還會不會出現在頂層？往下的層數，裏面的妖怪太危險了……”
放在前世，他也不敢說自己能在底層全身而退，何況他現在就是個普通人，還身受重傷。
身體上的傷勢，通常不會映射到神魂之上，頂多讓神魂虛弱一點兒，但這也是需要考慮的地方。
“上次進去，錢員外沒有攻擊我，那麼別的妖怪會不會攻擊？”
“……”
“最重要的是，裏面既然有妖怪，那麼有沒有靈氣？
能不能施法？
或者說……能不能修煉！？”
上次心神激盪之下，他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
“找個機會，還得再進去一趟。”
萬和下定決心。
不管鎖妖塔爲什麼出現在他身上，都是他的機緣。
一點點危險算得了什麼？
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修仙他雖然放棄了，但修仙者的精神他不會放棄。
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
一往無前！
當然，也有那不爭就成仙得道的。
人家不是仙二代就是大能轉世，學他們人就廢了。
……
“咳！”
萬老頭咳嗽一聲，把萬和驚醒過來。
萬和才發現，這祖孫二人已經站到他塌前了。
“把手伸出來。”萬老頭沉着臉道。
他本來打算萬和裝病就給他好看的。
但看臉色就知道，萬和真的傷的不輕。
只是氣勢洶洶而來，臉色一時不好轉變。
萬和伸出手，萬老頭把住脈門沉吟一會，突然伸手把萬和的袖子擼了上去。
萬和的胳膊上一片青紫！
萬老頭一言不發，又擼起了另一隻袖子。
同樣青紫一片！
砰！
萬老頭的衣角無風自動，腳下的青磚生生被他踩碎了一塊。
“身上也這樣？”他沉聲道。
萬和苦笑點頭。
惡門打開的時候，不管受到什麼攻擊他都看似毫髮無傷，但等到取消三大限，所有傷害都會反饋到他的身體上！
“不應該啊？前天只是傷到頭而已，不至於全身都傷成這樣……”萬老頭顯然已經是怒急。
“難道，真是昨晚受的傷？”萬老頭喃喃道。
“黃賴子，黃賴子，你好大的膽子！”
“不是……”萬和一呆，好好的又有老黃什麼事兒了。
“是啊，不過就是偷了他家的狗而已，”萬精精點頭附和:“何至於把人打成這樣。”
“他這是活的不耐煩了！”萬老頭獰笑道。
“不是……”萬和呆若木雞。
他真的沒有偷狗啊！
如果他現在能動，他肯定要把萬精精吊起來打。
哥哥教訓弟弟，天經地義。
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說的好像多關心他這哥哥一樣！
想分辯他又不知道怎麼和老爺子解釋。
他這一身傷，雖然看起來像是被打出來的但其實不是？
真相是他這不會武功的孫子半夜神功大成兇威熾烈打上門去把郝良殺了個片甲不留？
這五勞七傷的模樣其實只是後遺症發作？
“……”
萬和一臉的生無可戀。
老黃啊，反正平時踹寡婦門，挖絕戶墳的事兒你也沒少做，這鍋你就背了吧。
他自己身上這鍋都已經甩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