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裝作看不見獨眼老王悄悄把拳頭藏到了身後，笑了笑道:“開門吧。”
獨眼老王回屋拿了鑰匙，殷勤地帶他到了鎖着的門前，腳步停下了卻沒有動作。
萬和看着他攤開的大手，略略思索，從懷裏摸出兩個小小的銅牌，這東西一個就代表一個莫元山所謂的小功。
“萬巡查莫怪，這都是規矩。”獨眼老王驗過牌子，熟練地打開了鎖，推開大門。
“兩本是吧？您隨意！”
萬和不忙着進去，他若有所思地問這漢子:“如果我給錢的話，能借幾本？”
獨眼老王腳步一滯，轉過身大聲道:“萬巡查你把我老王看成什麼人了？我告訴你……”
頗有些大義凜然的味道。
不待他說完，萬和不慌不忙地豎起一根指頭:“一百兩。”
接過銅牌的瞬間，他分明看見這獨眼漢子眼裏有隱晦的失望！
老王不說話了，他咕嘟一聲嚥下一口口水，猛地伸手把萬和拽進了門。
這漢子做賊一樣伸出頭去左右看了看，方纔滿臉堆笑地對着萬和道:“誰介紹你來的？不愧是做巡查使的人，就是豪爽！
三本，不，四本！
你隨便挑，天大的事有我老王擔着，絕不會出差錯！”
這買賣不是熟人他也不常做，畢竟有風險。
他是沒想到，萬和僅憑他一點神色就猜出了端倪！
“萬巡查你是要武功祕籍吧？那些都在二樓，天字甲號房裏是內練法，乙號房裏都是外功。我建議你挑選冰火相融訣，這門內功威力奇大，就是不容易練成……”
萬和聽出他的話裏有些悻悻的味道，說不定還偷偷嘗試過。
這漢子，沒少利用職務之便啊！
所以大門派的藏書閣，沒有隨便選人的，基本都是本門德高望重的長老擔任。
“那這一樓？”
萬和沒有跟着他的腳步上樓，指了指周圍道。
“都是些雜書，沒什麼用。”獨眼老王不屑地道。
萬和掃視了一圈，裏面有十幾個書架，每個書架上面，或厚或薄地堆着書，少說也有幾百本。
“我在一樓先看看，你自個兒忙去吧。”萬和沉吟了一下，對着老王道。
“好，你慢慢看。”獨眼老王搖搖頭，關好門自己出去了。
萬和一看就是不容易勸的性子，他也懶得費這力氣。
“年輕人啊，總以爲自己是天底下運氣最好的那一個……”他嗤笑一聲，自顧回去搬了張凳子，在院中坐下了。
那一堆雜書裏面，萬和要是能翻出什麼神功祕籍，他就把它們全吃了！
……
“《九州地理》。”
萬和隨手拿起身邊一摞書最頂上那一本翻了翻。
天下九州五十郡，這還是當初大楚還在的時候的說法。
以大楚爲根基建立的大炎，地盤不但沒有縮小，好像反而有所擴大。
沒有十幾本，還真的是描述不盡。
萬和翻了幾頁就放下了，他又不準備出橫斷城，看了也沒什麼用。
橫斷城能讓他在不知道何爲武力的情況下，安穩地度過了十幾年，顯然非常適合成長。
而且，他一向對地理書籍抱着懷疑態度。
“《大炎太祖和他的十二個女人》……”
下一本看看名字萬和就放棄了。
獨眼老王，果然不太稱職，書籍擺放的毫無規律。除了還有些齊整之外，簡直一無是處。
“連打發時間的閒書都能堂堂正正擺在書樓裏，這黑虎幫簡直是……”
難道還有人把辛苦賺的小功用在這上面？
“也不好說，有人就是好這口。”
萬和摸摸下巴，考慮自己要不要借一本去討萬老頭歡心。
反正他的小功都是白來的。
他連着看了幾個書架，果然都如獨眼老王所說，全是些沒什麼用的閒書。
中間倒是有過一本不知道哪個武林好手的筆記，寫了大篇的黑煞掌修煉心得，萬和看了一半就直搖頭。
前面還好，後面那人不知發了什麼癔症，提出了種種設想:如何讓掌力水火相濟，如何讓掌力破空十丈，如何讓修習者快如閃電……
“這應該是碰到了沸血武者，被刺激到了……”
開發不出自身血脈，再怎麼練也不可能達到他想要的效果，把人練死倒有可能。
也難怪明明是本武學心得卻被扔在了一樓。
“哦？這本是？”
萬和突然從一堆閒書裏撿起了一本。
“關於血種的存在和成長的猜想？”
這同樣是一本筆記，作者是一個自號竹林居士的武林客。
套用郝良的說法，他是一個野生的沸血，機緣巧合覺醒了血種。
有了這種能力，他在普通人中幾乎可以說是無敵的存在。
通篇都在講他一生對血種的摸索和心得。
萬和細細看了下去。
這些東西，他本來準備過幾天回萬家跟萬屠慢慢請教的。
他不急，有些東西，總要親身體驗過了，纔會理解得更深刻。
但既然碰上了，也不妨看一看。
“如何理解血種的行爲模式？最簡單直觀的，就是攻擊敵人和保護自身。”
到底是散人，傾其一生，對血種的利用恐怕也停留在初級階段。
有萬老頭作參考，萬和怎麼看，也看不出老頭子有研究血種行爲的必要。
他已經完全操控了血種！
想到萬老頭萬和就頭疼。
好像兩個原始人打架，你一拳我一腳，突然一個跳後一步說:我不裝了！
然後他穿上全套鎧甲，舉着寒光閃閃的大刀就殺上來了！
他還停留在拼身體的階段，萬老頭都已經要和他拼神通了！
就離譜。
“不過總結的很精闢。”
萬和倒是學到了不少溝通和驅策血種的方法。
“血種融於自身，源於自身……血種的一切能量，來自宿主本身！？”
萬和嘆了口氣:“就知道沒有這麼好的事。”
喫飯的時候，他用血種的能量代替靈力運行了五味食神法，他當時頗爲心動。
血種這麼神異，能不能源源不斷提供能量供他修行？
能不能用來釋放別的法術？
但血種的力量還是來自於他的話，他從血種這取走多少，血種遲早會從他這取走多少。
相當於原地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