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萬和的院子前，莫元山破口大罵，完全失去了一貫的風度和從容。
如果萬和在他面前，他就要揪着脖領子問一問：到底對大和小有沒有概念！
在黑虎幫的腹地，死了這麼多人！
想想那張輕描淡寫的臉他就來氣。
“說說吧，怎麼回事。”
好不容易，他停了下來，捏着眉頭疲憊地問。
這事他本來是交給下屬去辦的，小情況嘛。
沒想到他剛準備歇息一會下屬就驚魂未定地跑回來了。
下屬是個相當精幹的漢子，此時卻滿頭大汗。
見莫元山問起，他硬着頭皮道：“死者一共十三人，死因……不明……”
“不明？”莫元山一下子提高了聲音：“你們就是這麼辦事的？老許！你過來。”
被喚作老許的是個乾瘦的老頭兒，從官府退下來的仵作。
“慚愧，還是我學藝不精……”
許仵作褪去了平素的傲氣，垂頭喪氣地道：“這些人身體裏外都沒有受傷，也沒有中毒的跡象，看起來倒，倒像是被嚇死了……”
他也知道自己這句看起來有多荒謬，說了一半索性不說了。
“你也看不出來？”莫元山喫驚地道。
許老頭當初號稱官府最好的仵作，這才被他請了過來。
事實上許老頭也確實沒有讓他失望過。
很多本來沒有線索的案子，經過許老頭的手，總能被他抽絲剝繭發現很多信息。
“要不你再試一試？”莫元山看着被許老頭當場剖開的兩具屍體，忍不住道。
“不了，”老許搖搖頭，慚愧地道：“這些人的死法都一樣，兩具已經是破例了，再多也看不出來。”
“耽誤莫爺的事了。”他衝着莫元山拱了拱手。
“不，沒什麼。”
莫元山搖了搖頭。
這些人是怎麼死的確實不重要，他也就是好奇而已。
關鍵是都是誰的人。
屍體的臉神情扭曲的厲害，他一時竟然認不出來。
“屬下看着像葛長老手下的人……”
精幹漢子偷眼看他，小聲地道。
“葛長老……”莫元山沉吟了一下。
這個屬下在認人方面頗有天賦，他相信他的判斷。
“那個缺了半邊耳朵的，難道就是葛長老手下的李三……”
“對，是他。”
“這些人都帶着兵器，半夜摸到萬巡查的院子，恐怕是不懷好意。”那精幹漢子繼續道。
“倒像是他能幹出來的事兒！”莫元山冷笑道。
“等等……”他忽然神色一凜：“怪不得昨夜東城發生那麼大事兒吳成富現在都沒有吱一聲，放平常他早就上躥下跳指責我越權了！”
十個虎衛死在東城，他想瞞也瞞不過去，這事一天就能傳遍全幫。
黑虎幫上下，誰不知道葛傑和吳成富蛇鼠一窩，狼狽爲奸？
“他肯定也參與了這件事兒！”
“好膽子好膽子！”
“幫主剛剛任命的巡查使他們就敢暗中下手！”
“我這就去求見幫主，給萬巡查使討個公道。”他匆匆道了一句，轉身就走。
萬家父子的武力，出乎他的意料。
黑虎幫的武師，常年要守衛礦洞，護送貨物，多有廝殺，可不是那些普通貨色可比！
然而就是這麼十幾個人，卻被無聲無息殺死在這裏，死得跟下水道的老鼠一樣。
這樣的萬家父子，自然更值得他結交！
“那這些屍體？”精幹漢子遲疑道。
如果不是這些屍體就在這兒，看莫元山的態度，他倒覺得喫虧的像萬和……
“隨便找個地方埋了！”莫元山不耐煩地道：“難道葛傑還敢找上門來？”
同室操戈可是大罪！
……
萬和並沒有在一層耽誤很久。
草草翻了一遍，確定再沒有他感興趣的書之後，他就上了二樓。
和一樓相比，二樓的書籍很少，內外祕籍加起來，也不過二十來本。
……
“銅像功？”
獨眼老王喫驚地道：“萬巡查你怎麼選了這麼一門笨功夫？”
“這門功夫雖然是少有的內外兼修，也就是聽起來好聽罷了。你知道練這門功夫要喫多少苦嗎？”
銅像，銀像，金像，一直到最後的神像。
其間不但要用特殊的藥水塗抹全身，還要用鈍器不斷地擊打自身。
饒是這麼辛苦，這功法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進展緩慢！
上一個聽說練這功夫的人，五十歲了還停留在銀像境界。
“換一本吧。”他誠懇地建議道。
“不用，”萬和微微一笑：“我就是好奇看看。”
“放心吧，我不練。”他安慰那獨眼漢子。
“鬼才信你。”獨眼老王嘀咕一聲，拿起了下一本。
他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對這些半大少年的心思清楚的很。
你越是不讓他越要幹！
“寒霜拳……”
這一本倒是正常許多。
顧名思義，是一門練到大成能在雙手凝結寒霜的功夫，可以有效遲緩敵人的行動！
“還有呢？”
獨眼老王等了半天不見萬和遞下一本，疑惑地擡頭。
“不用了，兩本就夠了。
萬和平靜地道。
“我不是說了你可以拿四本嗎？”
獨眼老王坐不住了，口喫道：“你不是說一，一，一……”
“一百兩啊？”萬和笑了笑，收起了那兩本書。
“我沒錢。”
別說他一兩銀子都沒有，就算有……
他的過目不忘可不是說着好玩的，有用的祕籍，他都已經牢牢記在了腦子裏！
如果他做人的下限再低一點兒，他甚至可以空着手出來，把那兩個小功再討回去……
“你敢消遣老子！”
獨眼老王勃然大怒，一個高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怎麼，我就問問不行嗎？”萬和停下腳步，奇怪地問。
被那冰冷的眼神看過來，獨眼老王就覺得好像有人兜頭澆了他一瓢雪水，激靈靈地從頭凍到腳！
他猛地反應過來，是他已經有把柄捏在了萬和手上！
“行，行……”
這彪悍的漢子，一下子彷彿失去了精氣神，有氣無力地答道。
“好好幹。”
萬和拍拍他的肩膀，老氣橫秋地鼓勵一句，像來時一樣施施然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