挎着刀,羽荒下山,飛進倪音的屋,倪音在看地圖。
羽荒的刀鋒抵在倪音的脖子上,“你喊人,我的刀前進一寸,你就到地獄去。”
倪音沒有動,沒有喊人。
羽荒聽見聲音,從四面八方來,四面八方射來箭。
羽荒轉到倪音身後,箭停,大踏步進來一個雙眉倒豎,額頭有一塊刀疤的黑臉莽漢。
聲音如雷,“快放了灑家主人,灑家且饒你性命。”
羽荒放了倪音。
倪音插進牀下的祕道,莽漢的天錘掃來,房梁斷裂,屋瓦震落,瓦上的一羣烏鴉被驚走,人羣像洪水撲向羽荒。
羽荒白色的衣被刀氣捲起,刀光處倒下一片。
莽漢的天錘狂掃,所到之處,全部粉碎。
倪夢來,像一瓣雪花飛到羽荒面前,羽荒的眼睛眨了一下,刀氣不再狂,刀鋒不再利。
天錘砸下砸中羽荒的肩,肩塌了,血從嘴裏狂飆,內力散,癱軟如泥,一枝箭插進羽荒的肩胛骨。
天錘掃起狂風再砸,羽荒清醒,內力聚,沖天而起,狂嘯一聲,半月刀揮,半月刀揮過,莽漢的頭和身體分了家。
頭滾到倪夢的腳邊。
倪夢從雪白的衣袖裏拿出奪命絲,奪命絲飛出纏繞羽荒,羽荒的刀揮處,絲斷。
羽荒躍到斷了的奪命絲上,飄到倪夢面前。
倪夢嫣然一笑,羽荒愣了一下,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倪夢飛到羽荒身後,匕首戳在羽荒的脖子上。
羽荒只要動一下,命就會沒有。羽荒不能動被五花大綁,拖進石洞綁在牆上,拿着刺鞭的人一遍遍抽,羽荒滿身鞭痕,滿身血,沒有叫。
其實,羽荒已經睡着。
抽的人看羽荒垂下頭,以爲被抽暈過去,放下刺鞭,鎖上鐵門坐在鐵椅上,桌上放了兩壇刀燒子,兩個瓷碗,兩個看守羽荒的守衛舉起倒滿酒的碗對碰一下灌進嘴裏。
辣和熱在心裏滾燙,驅去深冬的寒意。
倪音身穿黑色長裙進來,兩個守衛已經睡着,兩個飯桶,在心裏詛咒一句。
掏出守衛身上的鑰匙,打開鐵門,屋裏沒人,稻草下有一個洞,洞能容一人過,洞是新挖的,新翻的泥土上有血跡。
抓他進來過了三個時辰,自己人鞭打了他一個時辰,他只用兩個時辰就挖出洞。
這樣的人自己怎麼是對手?無情、白凡也不是對手。
羽荒醒來身體刺痛,早已經練成鐵壁功,就是刀進入身體也毫無感覺,何況是刺鞭。
自己練成鐵壁功,還能感覺到疼痛,可見他們有多殘忍,他們是對自己恨之入骨了,記起,墨莊在江湖上神出鬼沒,心狠手辣,墨莊的人倒下無數,有的死屍身邊留有半月,看見自己手中的刀,認爲自己是半月教的,如果不是要留活口,自己早已經被他們剁成肉泥。
用內力掙脫鐵鏈,內力集在食指插進地板,挖出泥土挖了個洞,跳進洞離開。
觀察墨莊很久清楚地形。
洞的出口在墨莊外的草地上,周圍沒有人,只有插於天的枯樹和茫茫大雪。
還記得倪夢的嫣然一笑,她的武功神祕莫測,從來沒有見過她,她是誰?
羽荒飛跑到雪地,白凡彎曲躺在地上,身體蓋滿雪,刨開白凡身上的雪,白凡的臉猙獰,眼裏流出的血結成冰。
抱起白凡靠在樹邊,找來木柴生火,火融化身上的雪,僵硬的身體有了溫度。
白凡睜開眼睛,什麼也看不見,手伸到火苗上,被另一隻手握住,知道被救,可是當白凡聽出那隻手的主人的聲音,“你醒了?”白凡的手觸電般抽回站起來走撞到樹上。
聽羽荒說他還有解藥能治好自己的眼睛,白凡很激動,只要能讓自己重返光明,羽荒就是恩人。
羽荒將烤雞遞到白凡手裏,白凡接過,沒有喫。
“是不是要我先治好你的眼睛,你才覺得烤雞有味?好,我先治你的眼睛。”
說完站到白凡身後,雙手捂住白凡的眼睛,內力出,白凡感覺滾滾熱浪進入眼睛。
羽荒的手鬆開,熱浪消失。
白凡睜開眼睛,能夠睜開,眼前是模糊的雪,模糊的樹,灰暗的天空,羽荒的臉,世界清晰起來。
白凡能看見了,狂喫雞滿嘴油,無法用語言形容心裏的歡喜。
羽荒看着白凡喫,沒喫跟吃了一樣。
雞隻剩雞骨頭架,白凡才發現羽荒看着自己,他沒喫。
他的眼神裏有悲憫和善良。
白凡垂下頭。
羽荒站起離開,只留給白凡一個白色的背影。這白色的背影可以溫暖白凡整個冬天。
一瓣雪花飄到白凡的眼睛上。
分不清是雪化成的水還是眼淚溼了臉頰。
燃燒的木柴噼啪作響。
白凡將雞骨頭扔在火堆中,往前走白色的身融進白色的雪裏融進白色的世界,天黑了。
浪情月走出沙漠。
浪情月的劍在月光下發光。
浪情月看着黑暗。
古堡旁的女人,你的眼神爲何如此多情?
夕陽殘血,駝鈴聲濃。
你送浪子出關。
浪子的路是劍客的路,劍客總是孤獨。
可是劍客的眼裏有血絲,劍客的臉是黑色的,一種悽慘的黑色。
還記得相逢的那天月圓時,一個黑色的男人趴在枯草上,他的手中握着劍。
你趕着羊羣回來,怎麼也無法掰開他手中握着的劍。
你驚恐的叫來你爹,你爹把在鬼門關徘徊的浪情月背到郎中的屋裏。
雙眼凹陷的郎中把浪情月的脈,過去很久才感覺到脈息,給浪情月服百靈散。
你救下浪情月。
浪情月站在古堡頂望着遠方,眼裏總是佈滿憂愁,彷彿人生有解不完的結。
風狂,黃沙飛揚,黃沙中的石頭擊中你的胸。
那一瞬間你的魂破氣散,下一瞬間你感覺到強有力的手臂環住你的腰,你們像兩隻快樂的蝴蝶迎着黃沙翩飛到地上鑽進古堡。
你看着浪情月的臉,浪情月像冰雕。
你忽然發覺他的世界充滿烈火風雪遠古神祕。
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有怎樣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