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聶失落地告別賣菜的青年,看着死氣沉沉的鎮,離開鎮翻過山回到自己的家。
看見家門口的一匹黃馬,黃馬旁的燕葛,和兩年前比燕葛已經長高很多,臉上多了漂泊的痕跡,眸子還是如兩年前清澈。
燕葛道:“現在陸雲門已經安全,在深山,陸雲門再也不想參與江湖上的事。
陸雲門專門教弟子武功,送到江湖上謀生,有的在衙門當差,有的在酒館打雜,有的爲別人趕馬,有的保護商家。
燕葛要韓聶去,不收學費,韓聶說服爹孃,告別爹孃涉過千山萬水到陸雲門。
陸雲門在大山的半山腰,四周是參天古樹,一般人找不到,這裏是隱世者的桃園。
現在的陸雲門不大,只有五間木房,練功的地方在木房前的一塊平土地上。
韓聶去三個月,收到的弟子也不過四個,還都是親戚的孩子。
燕葛的爹親自教學員武功,從最基本的扎馬步開始,挑水長跑,踢腿,兩人一組訓練對打。
韓聶的武功就是從陸雲門學的,一晃在陸雲門呆了五年,韓聶已經十七歲,個子長高了。
五年來沒有回家去看,隔得太遠,不知道他們現在老成什麼樣子,告別陸雲門回家,家裏還是和五年前差不多,破敗颳風漏雨。
娘見兒子回來,抱着兒子淚落如雨。
爹坐在一邊抽旱菸,瞅着韓聶,皸裂的手顫抖。
韓聶過來爹只淡淡地道,“回來就好。”這淡淡的聲音裏不知道壓抑了多少年的思念。
在家呆了三年又啓程,這年的陸雲門已經招到不少弟子,和韓聶一同入門的弟子大多都分配了活幹。
燕葛的爹給韓聶到東方城找了一份在衙役乾的差事,一干就是幾十年。
乾的前五年,大部分工錢都交給陸雲門,因爲簽了五年契約,契約到期也要每年往陸雲門上交銀兩。
東方城隔陸雲門千萬裏,每年上交的銀兩都是由衙門的都頭交的。
每年落在自己身上的銀兩剛好夠溫飽。
和兄弟查案,遇見一件棘手的案子,死者死在屋裏,三面是牆,一扇門、三扇窗、一個煙囪。
死者,男,五十歲,賣馬爲生,屋門反鎖,三扇窗戶從裏面拴上。
死者的傷口在肚子上有一尺長,腸子被砍斷,肺被拿掉,兇手的作案手段殘忍,找不到作案工具,兇手是怎麼出去的?
看過煙囪,煙囪是圓形的,一個人的身體根本就沒有辦法穿過。
查了半年,毫無進展,甚至連死者被挖走的器官在哪裏都不知道。
朝廷要限時破案。
韓聶反覆查看現場,反覆查煙囪還是不知道兇手是如何出去的。
一天在街上看百戲,看到一個節目,排查人口,很快嫌疑犯被鎖定,在掌握證據的情況下逮捕兇手。
都頭問韓聶是怎麼查到兇手的?
韓聶把自己是怎麼查到兇手的經過說出來。
擴大範圍,從縣到鎮到村的去查會鎖骨功的人,一查也就知道,恰好有人看見兇犯在離死者家不遠的街上出現過。
他不是鎮上的人,後來兇手交待了自己的犯罪動機和經過。
兇手名叫馬亮,人偏瘦,性格暴戾,遊手好閒,曾經是百戲團的一員,多年前就離開了,不過祖上傳下的縮骨功還沒有忘。
不想找活幹,夜晚潛進馬場偷馬,準備拉出去賣,馬主人剛好內急起來看見馬亮偷馬。
馬主人是粗壯的漢子,暴揍馬亮,馬亮不是對手,被打得逃走,查看馬主人住的離馬場不遠的屋。怎麼樣製造謀殺現場殺人後逃跑的路線。
第二夜,馬主人單獨入睡,馬亮早躲在馬主人睡覺的牀底,馬主人鼾聲大作睡到深處,馬亮拿起砍骨刀用被子悶暈馬主人,拖馬主人到地上,砍骨刀劃破馬主人的肚子。
割斷大腸,掏出裏面的內臟,裝進早準備妥當的袋子裏,用縮骨功縮細縮小自己的身體從煙囪爬出去。
在謀殺前就已經測試過,身體縮骨後,剛好能從煙囪裏鑽出去,把內臟放在鍋裏放上油鹽藤椒,爆炒吃了。
這件案子破後,韓聶從衙役升爲捕快,銀兩也多起來,家裏的屋修繕了,接爹孃到東方城轉了一圈,對於從未走出過大山的他們來說來到東方城是一件幸福的事,撫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長大了。
一天,韓聶穿着橙黃的公服,腰挎寬長刀的循例辦案,走到一座山頭,看見一個人趴在地上,要衙役翻開,這個人滿臉是血,看不清臉。
那個時候,韓聶正年輕,有滿腔熱血,嫉惡如仇,命令衙役把這個男人擡回衙門,在屋裏洗去男人身上傷口和臉上的血,一個熟悉的輪廓出現在韓聶眼裏。
韓聶的眼睛瞪得很大,腦袋剎那蒼白思維短路,竟然在這裏見到自己會一生感激的恩人燕葛,查看身上的傷口,有二十七處之多,所幸的是都只傷到皮膚,沒有傷到內臟,生命沒有受到威脅。
在牀上躺了三個月,燕葛能下牀走動,韓聶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燕葛的父親在陸雲門裏正在教弟子練武功,突然從山裏的四面八方來一羣人,各個身形彪悍,手法了得,揮刀揮鐵錘,揮長戟的來刺殺,沒有說一句話,見人見活着的動物就殺。
當時燕葛正躺在鋪在地板上的涼蓆上,聽見慘叫出來看見血四射從弟子們的身體裏飆出。
那羣人太健壯,武功太高。“爹一個人,對方至少有五十人之多,怎麼能抵擋得住?爹退進我的房間要我保護娘走,爹在危機關頭,我怎麼能袖手旁觀,我不走要和爹並肩作戰。”
爹道:“我們二人聯手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有五十多人,且是有備而來,我死了不要緊,總比我們兩個死了要好,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一生的希望都寄託在你身上,陸雲門今天遭此劫,明天你一定要重振陸雲門爲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