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將者無歌 >第十四章以血還息
    齊仲回來的很快。

    該是齊仲在述說中添加了油醋,以爲起了了不得的煩,二十幾個中隊兵士,不僅帶齊了刀槍弓盾,驅狼管帶了四五根。

    連前隊、後隊受傷的軍卒中,有幾個自覺沒什麼大礙的,也拎着刀槍,來到了二道東溝。

    幾個弓手立到了巨石之上,虛拉着弓弦,三棱的箭簇,直直瞄向還在搶奪着財貨的斡圖達魯俘虜。

    到了此際,任誰都明白了,風不破壓根就沒有放走斡圖達魯俘虜的心思,一番安排,只是爲了讓俘虜們拿回各自的財貨。

    “好生麻煩啊,一頓棍棒之下,還敢不各自拿回去……”

    龍承烈埋怨着,明明一樁簡單的事情,偏生要弄得如此複雜。

    “還有更簡單的招法,一排刀子剁了,註定沒有屈死的鬼……包括那個小奴兵……”

    風不破撇過一串不屑。

    “那麼點的小狗崽子,能造出多大的罪孽……”

    “那他憑什麼得了五兩的賞銀,你還是鋒將的身份,一月的薪俸也沒有那般多……”

    “風叔,那你此番是何用意……”

    “我就是想讓他們拿了自家造孽的罪證,一樁樁的說了,不想讓你生出有屈死鬼的怨惱……一會兒務必別做了小女兒之態,若是心中忍不住,就想想你那沒過門的媳婦,想想京城,想想被屠了的州縣,還有早間那兩個可憐的小大姐……”

    “……赴義,一會兒讓杜仲大杜黑子掌刑,你做副手,可否……”

    杜黑子是夏州懷城縣的衙役,之前一直做着懷城縣衙的掌刑,手上很有些折磨人的技藝,兩年前,他受命押解被籤派的軍戶送到軍中時,正遇上趙軍軍潰敗,急需要填補人手,這貨倒黴,把軍戶們送到了地方,自家也被一頓棍棒趕到了軍中。

    右鋒中,數他刑訊折磨人的招數最多。

    “我做掌刑吧……”

    “你……還是算了吧,一會兒你能不吐,就是一條好漢……”

    “哼……”

    回了一眼被人小瞧了的不甘,龍承烈又說到,

    “之前關於百木寨主將,你是如何判斷出的,急着開戰你沒分說明白,現下有了時間,可以說了吧……還有將者鬥心的說法,你倒是解說了啊……”

    “……一大堆葫蘆拋過來,卻不解開蓋子,我哪兒有耐心一個個的去探查明白……”

    受了冷落的小妾一般的怨艾模樣。

    “……沒有耐心,那你也要等着……一會兒審完了人,還要拿那個小貴人發個利市,適才就說了,今日裏有的忙……你看,出結果了……”

    如何得出百木寨主將年紀經歷的判斷還沒有得到解釋,將者鬥心的言辭還沒有解說,現下又拋出了一個發利市的懸疑,一團團的困惑,直欲把龍承烈的小腦筋折磨斷了一般。

    卻沒時間埋怨了。

    隨着小奴兵的被放走,還有達裏忽關於右鋒人馬被俘一段言辭的翻譯,斡圖達魯人繃緊的戒心放鬆了以後,立時暴露了他們的貪婪本性,一個個爭搶着翻檢自家在財貨堆中的寶貝,爲了之前的物件,相互搶奪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若不是周遭還有右鋒的軍兵看管,讓他們生了顧忌,用拳頭解決都有可能。

    有斡圖達魯人取足了自家財物,站立起來,正想向趙軍那兩個將佐表示一番感謝,順便留下將來照看的承諾,但是,隨着一兩個的的立起,漸漸覺察出周圍情形的變化。

    多了二十幾個右鋒的兵將,一個個持刀擎槍,高處也立了七八個弓手,還有幾根塞了碎布或者是紙張的竹管在對着自己。

    隨着更多斡圖達魯俘虜的站立,風不破一揮手,

    “把他們都綁起來,各自的財貨別弄亂了,如若有私自撇了的,就地處斬……”

    兵們動起來了,將斡圖達魯人一個個的拖出來,按到地上跪下,綁縛了以後,將搜檢出來的財貨堆到他的身前。

    斡圖達魯俘虜覺察出不妙,情緒激烈起來,窩裏拜幾個身強力壯的甚至捧着一堆珠寶首飾,用身體衝撞着右鋒的將卒。

    “齊仲,你刀子鏽了不成,沒膽子殺人,就回家抱孩子,莫要在這裏丟人現眼……”

    風不破呼喝道。

    聽了呼喝,齊仲被壓抑的膽子立時雄壯起來,長刀一揮,窩裏拜身邊一個立馬歪掉了脖子。

    大股的鮮血如同涌出山洞的噴泉,直直的噴射到三五步外。

    騷亂平息了。

    斡圖達魯俘虜一個個的跪了下去,又變作恭順的綿羊。

    一個俘虜將手中的珠寶撇到了地上,又用手悄悄抓了泥土覆蓋了。被後隊的兵士發現了,一槍桿砸倒了。

    “你他孃的不會殺人嗎……”

    風不破怒罵着,奔了過去,踹翻了那俘虜身邊的兩個,揪着辮子扯了出來。

    手上該是使足了力道,俘虜弓着身子,雙手護着髮辮,嘴裏一串疼痛的慘叫。

    一腳踢在俘虜的膝彎處,抓過身邊兵卒的戰刀。

    刀揮,頭斷。

    “達裏忽,與他們說,誰再敢隱匿,此人就是下場,若是舉報他人隱匿,我立即就斬斷他的右手,放了他一條生路……”

    達裏忽一番吼叫,俘虜們安靜了許多,一個兩個,都在暗暗的取出藏起來的珠寶首飾等物,在身前攏做了一堆。

    手也自覺的背到了身後,等着趙軍兵士的綁縛。

    小奴兵被押了回來,按到在地上,一雙驚恐的眼睛來回轉着,說不出的可憐。

    蹲下身子,探手從小奴兵的懷裏取出了銀元寶,在手裏掂了掂,風不破問道,

    “這銀元寶哪兒來的……”

    “窩克奇老爺賞的……”

    “爲什麼賞你……”

    “……”

    “那個窩克奇是什麼人,你是他的奴兵麼……”

    “不是,他是百長老爺,我沒那個福分做他的奴兵……”

    “那他爲什麼賞你……”

    “爲了……”

    小奴兵猶豫了一下,話說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確定不說是嗎……”

    風不破面色溫和起來,但是言辭掩不住口中的冰冷。

    “……”

    “杜黑子掌刑,龍承烈輔助,你倆來執刑……”

    杜黑子跟在龍承烈身後,走到風不破的面前,百年不變的死人臉上波瀾不驚。

    話說從被趕進了軍營,他就整天這麼一張臉掛着,無悲無喜,無歡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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