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醫療公司的保安要先讓人解衣服,因爲人家要看塑料袋。

    有塑料袋的纔會放行,進去灌氣。

    灌完之後大棉被抱塑料袋一包,人家就從別的通道走了,醫療公司的門前始終是乾乾淨淨的,啥都沒有。

    陳玉鳳傻乎乎的去,解開釦子給保安看,沒塑料袋,保安當然要趕她走。

    從書裏陳玉鳳沒看到爆炸的事故發生,可蕭勝捧個氣球,蹭點靜電都會炸,那麼一大塑料袋的煤氣,是一牀棉被就能裹得住的嗎?

    不說陳玉鳳害怕,韓超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改革開放,商業百花齊放,但也亂象百出。

    公安三令五申,嚴打也是一輪接着一輪,可黑心商販們的手段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不敢幹的。

    “你們幹嘛的?”滷肉店老闆看到韓超,警覺了:“沒事就快走,不準亂看。”

    “我們是推銷油辣椒醬的,要不要帶點賣?”陳玉鳳撿起兩罐辣椒問。

    “放下試試,要能賣,到時候我給你錢。”老闆一秒鐘變了臉,笑了起來。

    老闆娘抱個小嬰兒出來,接過辣椒說:“以後你來,從前門走,咱的後門不讓外人走。”

    陳玉鳳習慣性逗了一下襁褓:“寶寶真可愛。”

    老闆娘瞪了丈夫一眼,說:“我也覺得可愛,可她爸不疼,嫌是個閨女。”

    襁褓裏的小嬰兒咧開嘴巴,無聲對着陳玉鳳笑着。

    要是塑料袋爆炸,最先殃及的就是這個無辜的小嬰兒。

    陳玉鳳愧疚的心差點爛掉,她一直覺得事不關已,就可以高高掛起。

    可要這孩子給炸上天,她就是幫兇,罪人!

    有句話雖然普通,可它說的沒錯:防範火災,人人有責。

    當然,招待所肯定開不成了,還有一個小時韓超就得回營區,此時得去找馬旭反映情況,商戶們可以刀尖上翻跟斗,不知死活,公安要知道轄區里居然藏着這麼大的安全隱患,只怕一個個都得嚇尿褲子。

    尤其馬旭,他是主管轄區公共安全的副局長,萬一有爆炸案,他會被當場撤職,他爹的老臉可就全給他丟光了。

    陳玉鳳還有件事沒跟韓超提:“哥,彩鈴要跟蕭定天合作,拿咱們軍區的煤氣灌裝站。”

    韓超皺了一下眉頭:“軍區在全市有五個灌裝點,他要拿下灌裝站,這種塑料袋的煤氣豈不得賣遍整個首都?”

    不像普通的灌氣站,灌氣要憑證,到專屬的地方。

    軍區的灌氣站是獨立的,而且有五個點,一旦放開,不設票,誰想灌都可以。

    蕭定天之所以對軍用灌氣站那麼上心,是因爲籍此,他可以把塑料袋灌煤氣送遍全市的原因吧。

    要真叫他得逞,一旦事故被捅出來,首都軍區的領導們得集體回家賣紅薯。

    韓超本來都已經走了,又折了回來,伸了伸手指:“兩個小時”

    陳玉鳳糾正說:“你只剩50分鐘了,快回去吧。”

    韓超欲言又止,但還是走了,直到他走了好遠,陳玉鳳才醒悟過來,他的意思是,真要上牀,他可以戰鬥兩個小時。

    這人對自己,向來有着空前的自信。

    可陳玉鳳覺得,他下回估計還是三分鐘。

    他有經驗,她也有,以她的經驗看,他越是猴急的時候,時間就越短。

    先說韓超,走到醫療公司的門外他纔想起來,現在外面有公用電話,只要打個電話到公安局報案即可,這時韓超又有點後悔,早知道就在招待所打個電話,他不也一樣能去開房?

    這個蕭定天,搞的韓超簡直火大。

    私販煤氣,確實屬於普通民衆毫無意識,但讓公安們特別頭疼的事,馬旭說自己五分鐘就到,但分局離得不遠嘛,帶着幾個公安,不到三分鐘他就急匆匆的趕來了,此時韓超就在醫療公司的對面。

    韓超也想去看看,因爲他直覺,蕭勝都能從煤氣中提純氫氣,蕭定天的那個私人作坊應該不小,當然,搞這種勾當的人,警覺性都很高,眼看遠處有公安冒頭,倆站在門口的保安一個在往裏跑,一個準備要鎖門。

    韓超畢竟軍人,行動力迅速,一個箭步穿過馬路,趕在對方關門之前一把扯住保安,抓過他手中的警棍,滋滋兩聲就把保安給放倒了。另一個正在往後跑,韓超把警棍擲出去,正砸在那保安的後腦殼上,應聲,保安倒地了。

    正好這時馬旭帶着公安們趕到了。

    從外面看,不過一間普普通通的門面房,進去以後一幫公安才豁然開朗,這鋪面有個地下室,本來按理該是一間不大的地下室,但蕭定天有多厲害,他直接把它給挖到了馬路對面。

    馬路對面有一個廢棄的氣包車的煤氣灌裝廠。

    韓超這一代人沒見過氣包車,但在十年前,首都曾有過一批氣包車,就是靠燃氣驅動的公交車,每輛公交車的頭頂上,都要掛一個大煤氣包,而公交車的行駛靠的就是燒氣。

    一幫公安衝進灌裝廠時,灌氣的工人們還沒反應過來,當然個個束手就擒。

    馬旭和韓超主抓蕭定天,但作爲老闆,蕭定天肯定不在,倆人踢了幾間房門沒找到人,抓來工人問了一下,才知道因爲業務穩定,蕭定天大概三天才來一回。

    當然,即使沒有當場逮捕,作爲老闆,敢幹這種不要命的事,等着他的就是拘捕,審判,喫花生米。

    但馬旭也足夠心有餘悸的,轉頭看韓超:“這個蕭定天原來是幹嘛的,上面是不是有關係,敢幹這種掉腦袋的事,他不怕死嗎?”

    韓超一基層小幹部,哪能知道領導間的關係。

    馬旭氣的說:“這他媽的要沒有後臺,他就槍斃一百次都抵不了罪,要有後臺,不管他是誰,老子這回連筋帶蔓,要全給他扯出來。”

    “時間到了,我得去上班了,你們慢慢查吧。”韓超說。

    戰友幫了這麼大的忙,馬旭當然得送他,倆人從原路返回,馬旭忽而想起一件事:“對了,我聽說個事兒,不知當講不當講。”

    “是我母親準備結婚的事吧。”韓超邊走邊看錶。

    馬旭說:“徐鑫專門找過我,問過你母親一些情況,他現在做私營報社,錢賺得多,人也比較飄,當年你還打過他嘛,以後真要成了親戚,他那脾氣,我估計你得多包涵。”

    王果果真想跟徐勇義結婚,就意味着韓超要跟他曾經打過的戰友做親戚了。

    以他的脾氣,如果徐鑫母子排暄他,倒沒啥,但要排暄他媽,他會包涵嗎,當然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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