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梅兒的話,讓李道極鬆了一口氣。

    他心中對於當上駙馬更多了幾分把握,他別的不敢說,對於那些哄騙女人的伎倆和甜言蜜語,他是非常自信的,自認爲沒有哪個女人能夠逃得開自己的攻勢。

    步驚寒微微吸了一口氣,語氣有些疑惑的問道:“李道極,你說願意放棄仕途?本王沒有聽錯吧?”

    “沒有。”李道極咬牙道。

    “那麼,你之前所說的那些爲朝廷效力,爲百姓造福,爲國家死而後已……那些諸如此類的話,是不是便不做數了?”步驚寒的身子微微向前傾,一雙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李道極一愣,不知道爲什麼寧王又轉回來了,他不是說……有機會讓自己迎娶什麼六公主的嗎?自己說天陽書院的事,他不接那話茬啊,這是……怎麼個邏輯?

    這些問題他自然是不敢問的,只能在肚子裏千迴百轉,還要費盡腦汁的想着步驚寒問他的問題。

    “不,不是,”李道極無論如何也不能否認自己剛纔的赤子報國心,他直起身子,眼神急切而熱烈,“學生不是那個意思,說過的話……自然是要算數的。”

    “很好,”步驚寒又在椅子上坐好,直起了身子,“那這麼說來,你是願意走仕途了?”

    “……”李道極被繞得有些暈,他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誤區,怎麼回答問題都是錯的,無法找到正確的答案。

    “嗯?”他沉默良久,步驚寒忍不住催促,鼻音一甩,暗藏了幾分冷意。

    李道極輕輕一抖,張着嘴,“我……我……”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整話來。

    喬云溪翹起嘴脣,扯出一條譏諷的紋,她明白,步驚寒一步一步,故意把李道極誘到了如此的境地,讓他怎麼回答都不對,怎麼說都是錯。

    她投給步驚寒一個讚賞的眼神,步驚寒極快的扯了扯嘴角,算是還以一笑。

    喬云溪也不惱,用眼角掃了掃站在光影暗處的林梅兒,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依舊垂着眼睛,似乎這些事情早已經與她無關。

    實際上,也確實與她無關了,她的情郎,在利益面前,早已經把她踢了出去,那份錦繡的前程路上,那份多彩的未來前景圖上,根本就沒有她的影子。

    喬云溪看着林梅兒站在光影中的落寞身影,心中像被什麼揪了一下。

    此時,房頂上突然有一絲聲響,那是足尖踏過瓦片時的聲音,與此同時,步驚寒的目光一縮,他和喬云溪一樣,都在第一時間聽到了這一個細微的聲響。

    喬云溪的手掌打橫,把那柄匕首緊緊的握在手中,步驚寒的身子也緊繃了起來,如一頭隨時可以攻擊的豹子。

    “嚓!”一聲響,有人穿過瓦片從天而降,那道雪白的影子直奔李道極,他單手一撈,就把李道極扯到了胸前,兩根手指輕輕搭上他的咽喉。

    喬云溪和步驚寒都沒有動,兩個人本來一個想把匕首當成暗器使用,一個已經把暗器捏在了指尖,只是在看到那抹白色身影的時候,都沒有出手。

    來人一襲白衣,腰間沒有繫着腰帶,衣襬隨風飄動,如仙下凡,他的長眉烏沉如羽,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眼角微揚,是極其漂亮的桃花眼,嘴脣的曲線形狀很是性感,只是顏色略微有點發白,像是大病初癒的樣子。

    喬云溪和步驚寒都認得來人,他也確實是大病初癒。

    赫連絕。

    只是喬云溪和步驚寒都覺得納悶,不知道赫連絕爲何突然出現在此地,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要挾持了李道極。

    所以,兩個人都沒有冒然出手。

    李道極卻是嚇了一跳,他雖然不會武功,但是他卻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咽喉處的殺機,他的臉色蒼白,腿都有點軟。

    赫連絕卻是笑吟吟的,“在下是黑山領子口的,今日來到此地,就是想着借兩個錢用用,忽然聽到此人說什麼……願意爲朝廷效力一類的屁話,這才按捺不住,想要試試這位的膽量,不知這位可否替尊貴的寧王殿下擋一擋死期?”

    喬云溪差點樂了出來,她與步驚寒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立即明白了赫連絕的意思,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來這裏,又是怎麼來的,但是他們卻明白,這個傢伙也是看不慣這李道極一嘴的騙鬼的仁義道德,虛假之言,這才忍不住出手,想要嚇一嚇他。

    喬云溪和步驚寒是明白了,但是李道極卻是不明白,他一聽是黑山領子口的人,腿又軟了幾分,這黑山領子口盡是土匪出沒,一般過路走鏢的如果沒有強悍的實力都會選擇繞路而行,更別說是一般的平民百姓的,是根本不敢去招惹的。

    他的呼吸急促,小腿肚子有些轉筋,腳後跟因爲被赫連絕扼着脖子而不得不點了起來,腳尖微微的顫動,害怕至極。

    步驚寒卻是嘆了一口氣,像是有些惋惜的說道:“真是可惜,李道極,本王還想着帶你回京,如今看來,你恐怕要實現你剛纔的承諾,要爲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雖然本王無法代表朝廷,但是總算是皇族,你放心,等到你死後,本王回了京城第一件事情就是向父皇稟報此事,定會爲你追封的。”

    李道極的眼淚都差點流了出來,追封?追封有個屁用啊。自己都死了,到時候再有無限的尊榮又有什麼用?活着的時候不能享受,死了給再多的富貴也是白搭啊。

    可是,剛纔那話又是自己說的,現在又當着步驚寒和喬云溪的面,他怎麼着也不能改口不承認啊。

    他心裏急得冒火,吱吱唔唔的卻說不出話來,眼神四處劃拉,尋找着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林梅兒倒是也信了赫連絕的話,着實嚇了一跳,雖然看清了李道極平時的那些甜言蜜語不過是欺騙自己,但是……始終是有過一段情感,還有一個孩子,她不能無動於衷。

    她上前一步,剛想要說什麼,喬云溪突然說道:“林梅兒,你還是過去看着你的孩子吧,省得他醒了看到此時的情景再害怕。”

    林梅兒一怔,她對上喬云溪的眼神,不自覺的就想按照她的話去做,何況……她的心中一痛,現在對於她來說,也的確是孩子最爲重要。

    她點了點頭,轉身便向着牀那邊走去。

    “梅兒,梅兒……救我……”李道極一見林梅兒要走,他立時急了,此時他不能向步驚寒和喬云溪呼救,這屋中唯一能求的人,也只有林梅兒了。

    “你一個男人,讓一個女人來救,到底還要不要臉?就是你這副樣子,還提什麼國家大義,還說什麼報效朝廷?”赫連絕語氣譏誚的說道,他抽回自己的手指,換成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又用錦帕把自己的手指擦了擦,把錦帕扔到了地上,顯然是嫌李道極弄髒了自己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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