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暗衛首領看她的神色,不敢再多言,只是垂首按要求去做。
喬云溪只在淨房中匆匆的洗了個澡,把身上的灰塵洗去,烏髮絞乾,又換了乾淨的衣服,便又回到步驚寒的身邊。
照顧他,她要自己來。
她小心的從他身上跳過去,來到牀裏面,牀很大,還能再躺下兩個她。她坐在牀裏,看着步驚寒趴在那裏,依舊睡得很沉,只是氣息比之前要重了許多。
喬云溪的眼睛眨動,又差點落下淚來。
房間裏的燭火搖搖,所有的事物都籠在這一片溫暖的燭光裏,喬云溪不禁想起自己初次醒來發現穿越到這個異空的時候。
那個時候自己身受重傷,還被人陷害不守婦道,與人私通,那時的震驚、混亂、疼痛都交織在一起,而步驚寒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冷着一張臉,雖然挺好看,但是像個石頭雕刻的人,除了冷冰冰的,沒有什麼生氣。
那個時候的自己……還真是倔強的很……
喬云溪看着步驚寒的睡顏,他微皺的眉,他緊閉的眼睛,濃密的睫毛,還有挺拔的鼻樑,蒼白的嘴脣……
他的嘴脣以前總是嫣紅的,自己曾經在心中無數的納悶,一個男人,嘴脣怎麼會這麼紅?
窗外星光閃動,已近黎明,是最爲黑暗的時候。
城東趙府卻是一片燈火通明,院子裏的人像是沒有晚上睡覺的習慣一樣,手中提着燈籠,另一手握着刀柄,眼睛比燈還要亮。
整個趙府的前院亮如白晝,一隻蚊子飛過都會留下痕跡,趙志江坐在大廳,看着那些人來回來回的走,手中提着的燈籠,明亮亮的晃着他的眼睛,有些頭痛。
身邊的管家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兩隻眼睛盯着看自己的腳尖,偶爾偷偷瞄一下外面走動的那些人。
突然,院中起了喧譁,那些晃動的光突然停了下來,有人冷聲問道:“什麼人?”
“小人……小人……”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嚅嚅的說着。
“幹什麼?”那冷聲厲了幾分,把年輕的男人嚇得一抖,“小人是……來請我家老爺的。”
一陣沉默。
半晌,那冰冷的聲音道:“去吧。”
趙志江擡着眼,看到一個年輕的家丁小跑着前來,小腿都似乎在抖,他踉踉蹌蹌進了屋子,看到趙志江像是看到救星,“老爺……夫人……夫人差丫環送信來,說是……讓您去後院一趟。”
趙志江皺眉,這個時候?這種情況?他看着家丁蒼白的臉色,又看了看那些在外面晃動的人,不禁吞了一口唾沫。
最終,他站起身來,慢慢的活動了一下,都快坐了一夜了,身子早麻了。
他慢慢的走出房門,腳尖剛一挨地,有幾道冷光立刻射了過來,像是冰冷的箭,突然投至。
“趙老爺,要去哪兒?”那個冰冷的聲音問道。
“我……我想去後院休息一下,”趙志江說得很沒有底氣,雖然他覺得自己的要求很合理。
“噢……”那個人的聲調一拉,似乎短促的笑了一聲,“原來如此,”他頓了頓,又道:“只是,休息的話,一定要去後院嗎?我看你的房間裏不就有牀榻嗎?”
“噢?”那人的聲音帶着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卻聽不出好意來,“想必尊夫人一定溫柔如水,美豔無雙,否則怎麼會讓趙老爺如此難以割捨?”
他說話間輕輕的一揮手,四周的人向後一退,閃出一條路來,那些人的臉上表情各一,帶着不同的笑意。
趙志江提着袍子,看着那條窄窄的路,兩邊的火把跳動,那樣明亮而熱烈,卻只會讓他感覺到心慌,院門開着,門外便是黑漆漆的一團,只有隱約從院中透出去的淡薄光影。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手指間的顫抖,穩定住自己的雙腿,向着院門而去。
那些人的笑意遇在光影中,升騰的煙氣籠罩着他們,像一個個猙獰的惡鬼,讓人心中發寒。
趙志江只覺得那條路如此的長,明明近在眼前,卻總也走不到門口,他身後緊緊跟着管家和那個年輕的家丁。
終於,他的一隻腳邁出了院門,身後的冰冷聲音再次響起,“趙老爺,事情的嚴重性你應該知道,你是聰明人,該怎麼做,不用我教你,你……好自爲之。”
趙志江的身子微微一僵,隨即,他點了點頭,轉身向着後院而去。
剛剛出了院門,心中提着的那口氣一鬆,便感覺身上的汗早已經溼透了中衣。
就在他踏出院門的那一瞬間,不遠處的樹上,一雙眼睛一晃,像兩顆星辰,嘴角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
果然……沒有在呢。
看着趙志江匆匆離去的背影,那雙眼睛的主人思索了一瞬,身子一躍,如同一隻黑夜間的幽靈一般,跟了上去。
喬云溪迷糊糊間,感覺手指尖似乎被熱度灼了灼,她立刻睜開了眼睛,步驚寒的臉色泛起潮紅,一雙烏眉緊緊的皺在一起,嘴脣上也幹得爆了皮。
喬云溪大罵自己怎麼一不小時便睡着了,她知道步驚寒這是發燒了,背上的傷很重,在這個消毒之類的都落後的古代,感染、惡化是最要命的事。
她急忙起身,拿了臉盆和乾淨的帕子,去淨房提了一桶乾淨的冷水,把帕子浸溼,用最原始的方法爲步驚寒降溫。
除了額頭上搭着帕子之外,他的身上、四肢也都一一仔細的擦過。
他的皮膚光潔細膩,因爲是習武之人的關係,肌肉堅實飽滿,腰腿也更加修長有力,的確是一副好身材,喬云溪抿着嘴脣,把一切的雜念都拋到腦後,認真的爲他擦拭,水換了幾盆,步驚寒身上的熱度終於慢慢退了下去,他臉上的潮紅也慢慢恢復了許多。
喬云溪呼了一口氣,看了看他被褪下的衣衫,這時候纔想起微微臉紅來,但又怕穿上了一會兒再燒起來還得脫一次,便直接搭上了薄被。
她把一切收拾好,重新爬到牀上,天邊已經亮了起來,陽光透過雲層,直達天際,早起的鳥兒已經發出清脆的叫聲,美好的一天,正要開始。
喬云溪攏了攏腮邊的發,低頭看到步驚寒的發也散開着,他的頭髮烏黑水潤,像一匹散開的錦緞,真是讓人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