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着今日這模樣,想來是方纔那些管事出了錯,惹了她發了這麼大的火。顧梁淺心裏發顫,他是顧家混世魔王,連他父親面前,也敢頂嘴,卻獨獨怕母親。
“你且自己進去,我鎮撫司裏還有事情,先走一步了。”
他腳底開溜就準備跑。卻聽屋子裏有人嘆了口氣,隨後幽幽開口。
“是阿沅和梁淺回來了,進來吧。”
兩人在屋外站了這麼一會兒,早有下人進去稟報了。見着這樣,兩人便知自己走不了了,這才硬着頭皮進去。
屋子裏燒了暖盆,熱熱哄哄地,同春日裏一樣。因着顧伯禹尚儒,並不喜華貴。屋子裏的一應擺件倒也素淨,幾乎都是些字畫書冊。只一旁的紫檀架上放着個石榴瓶,供着三兩枝開的正好的臘梅花,倒是別有一番情致。
曾氏倚在交椅之上,身上穿着一件秋香色的銀鼠短襖。倒是沒帶什麼華貴的首飾,但只在那處一坐,便不怒自威。她雖是四十來歲的年紀,然本就美豔,加之保養的極好,故而遠遠一瞧,便覺像是未出閣的姑娘家一樣。
許南枝平時也是有幾分怵自己這個舅母的,故而不敢含糊,連忙請安。
曾氏對着身旁貼身的婢女交代了兩句,那人便將一屋子下人都領了出去,臨走之時還不忘將那房門掩上。
許南枝直道不好,她的舅母每每拿着了小輩錯處,要罰時便都是這樣的舉止動作。先是將伺候的人悉數趕出去,隨後可就是要請家法了。
“跪下。”果不其然,等人走乾淨了,曾氏厲聲一喝。她可是關內侯家的千金,雖說關內侯如今早就解甲歸田,然而家學還在。她幼時也是習武騎馬,手上有幾分力氣。拿着藤條抽人的時候,疼得要死。再一擡頭看,她不知從何處抽了藤條出來,已然端在了手上。
顧梁淺早就撲通一聲跪下,倒豆子似地將近日來做的錯事悉數交代了:“娘,我知道錯了。我偷賣了家裏三幅字畫,替彩雲軒的姑娘贖了身,我以後再不敢了。”
許南枝亦是不敢含糊,也是撲通跪下。
曾氏一聽這話,立時柳眉倒豎,手上舉着藤條,恨鐵不成鋼地先衝着顧梁淺招待了兩下,又不解氣,只衝着他心口又是一腳。
“混賬東西,你這事,我到時候再同你算賬。”
曾氏氣得渾身發抖,氣急道:“我做的什麼孽,家裏這一個兩個都不叫我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