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吧。”顧梁淺嘟囔了一聲：“聽說是隻留了衣物。”
“那便是求財了。”許南枝點了點頭：“既是求財，想來換了陳公子衣物，是怕他穿着華貴，太過顯眼。想來不日，陳閣老家便會收到歹人勒索信。不過如此算來便有疑點，都說賊不走空。敘白那玉佩我是見過的，雖說比不上陳公子物件的華貴，卻也能值數百金，沒有理由被留下。這擺明了就是陷害。"
顧梁淺託着腦袋看着許南枝：“你何時還懂破案了，還說的這般頭頭是道。真是小瞧你了。”
他這一日有些乏，伸了個懶腰道：“管他的呢，這反正是江雲鶴的案子，同我何干。"
“你同他有過節？以前認識？”許南枝心生疑惑：“是不是你以前得罪的諸多豪門子弟中的一個？”
“他？”顧梁淺連連搖頭：“我可得罪不起。不是同你說了麼，他是留王的兒子。”
說道這處，顧梁淺特意將聲音壓的極低：“留王和陛下的關係你是知道的吧，照理說，留王一脈合該不受重視。不過這江雲鶴倒是奇了怪了，不僅年輕輕便封了睿王，同他父親平起平坐。陛下竟還將錦衣衛這等要緊的，交給了他。”
“或許是……他年輕有爲？”許南枝不禁回想起同江雲鶴短暫的交談。他應當是個極有城府的人，目光清冷透着些陰鷙。但有時又覺得不像，仿若他那冷若寒冰的外表之下，藏着個截然不同的人。倒是叫他看不透。
“年輕有爲？”顧梁淺嗤笑一聲，言語之中透出些不屑來：“他不過二十歲出頭，便就是再年輕有爲，也擔不起這麼大的榮耀。他的生母，留王名義上的正妃，可是當年百越送過來的公主。我以前聽下頭人說起過，那位百越公主沉魚落雁之姿，那時雖是許給了留王做正妃。不過卻一直住在宮裏，有傳聞說，她同那時的陛下舉止親密，也有宮人見過那時的陛下深夜在這位百越公主宮殿之中留宿。總之說什麼的都有。”
“那……你的意思，江雲鶴或許……”
顧梁淺捂住了許南枝的嘴，並不叫他說下去：“總之這位睿王的身世有些複雜。他自小就被外祖百越王接走了，似是近兩日纔回來的。蠻夷之地長起來的，周身透着古怪，定非善類。”
他指着許南枝道：“無論如何，你都給我記住了，不要同那個江雲鶴有半點來往。他跟別人不一樣，身世複雜，爲人也陰鷙。你離他太近，小心怎麼死都不知道。”
許南枝沒有聽他絮絮叨叨說的這許多，只暗自想着。若是自小被接去百越，那應當不會有機會和自己碰面。可第一次見他時，那種熟悉的感覺，就彷彿是他們曾認識過許久。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總之，你是答應過我的，絕對不會插手這樁事。”顧梁淺伸了個懶腰，喫飽喝足，他也有些困了。
許南枝扯了個笑臉，卻是沒有說話，徑直走了。她沒有回鹿鳴軒，反倒是在顧府的後院之中轉了兩圈。院子裏有家丁專門負責巡夜佈防。她躲在假山之後，觀察了一番，便大抵摸透了巡夜的規律。
顧府位處京城繁華地段，這個時辰，夜幕初降，正是外頭最熱鬧的時候。她前後查看一番，確定並沒有人跟上來，這才快走兩步，混入主街之上的人羣之中。
正是勾欄瓦舍生意最好的時候。昔日熱鬧非凡的良雲閣卻是大門緊閉。門外貼着一張告示，只說良雲閣年久待修，故而歇業三日。許南枝草草一瞧，便看見在良雲閣大門之外，有不少錦衣衛的暗哨。因而她不敢過多停留，又匆匆走了。沿着這街兜了三兩圈，到了良雲閣後門。她方纔觀察過，並未見到又錦衣衛的人在此。這才放心，一翻身越過了高牆，隱入良雲閣後院的樹林之中。
她熟門熟路地摸到了樂風的屋子，推門進去。樂風正坐着暗自抹淚。
“哭什麼？”許南枝一擰眉，大咧咧地在樂風身邊坐下。倒是把樂風嚇了一跳。
“姑娘，您怎麼來了？”他匆匆擦着眼角淚痕，又忙忙起身將房門窗戶掩的嚴實。“姑娘來的時候可有注意？”
“瞧見了，外頭是錦衣衛的人。院子裏也有，我留神了，沒有驚動他們。”
“那就好，那就好。”樂風連連點頭，臉上卻是蔫蔫的。
“你怎麼了，垂着個腦袋。錦衣衛那些人爲難你們了？”許南枝眉頭一皺,一拍桌子道：“我就知道錦衣衛那羣傢伙，定是不會老實。”
“姑娘說的哪裏話，我們本就是慣伺候人的，什麼樣的苦沒喫過。不過是叫人辱罵兩句，算不得什麼。”樂風忙忙示意許南枝小聲一些，這才又道：“只是我家公子。我以前聽人說過，詔獄的手段厲害，說進去一趟不死也得脫層皮。我家公子如今不知道如何了。”
“這你放心。”見着樂風說話間又開始抹起眼淚，許南枝只好勸慰道：“鎮撫司裏我打點過一二，敘白不會有什麼問題，你且放寬心。”
許南枝看着眼前的樂風，猶豫了一下，又開口道：“你是樂風最信任的人。我今只問你一句，他同陳家公子之間，到底有沒有事情。”
樂風先是一驚，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後搖着頭道：“自然沒有，姑娘說笑了吧。”
“昨日陳家公子來了良雲閣，今日一早便在郊外發現了陳家小廝的屍體，你最好如實告訴我，陳家公子走後敘白到底做了什麼。你不說，我幫不了他。”
樂風咬牙鬥爭了半晌，這捶胸頓足，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昨日公子說，陳家公子身上有個極要緊的物件，說是要派人跟着查一查。原是說讓我去的，不過我是公子貼身的侍從，許多人都認識，說我去或許太招搖。這才又換了雲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