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信,我聽你的。”見着那李公公幾乎是快要哭了,許南枝這才隨口應了一聲。他這才略好些,大有鬆了一口氣氣的意思:“姑娘,殿下一會兒還得去給太后請安,預計着要些時候。您不如隨我去後頭亭子裏喝盞茶,等一等。”
許南枝點了點頭,跟着李公公七拐八拐到了後頭一個僻靜地方。
“這是我們奴才住的地方,尋常主子不會到這處來,只是委屈了姑娘。那處亭子還算乾淨,姑娘去歇歇?”李公公拿手一指前頭假山林裏若隱若現的亭子。
“好,有勞公公了。”
李公公對着許南枝一笑,領着她到了前頭亭子裏坐定。又去取了茶水點心來,這才退到一側恭敬站定。
“小李公公,你也過來坐啊,站着做什麼?”看着李公公走到自己身側站定,許南枝自是有些不解。
“不敢不敢。”他連連擺手:“您是睿王殿下的人,奴婢這身份不敢造次。”
“什麼造次不造次的。我不過是睿王身邊一個婢子罷了,小李公公未免高看了我吧。”許南枝一伸手強硬地將他拉到位子上坐下:“公公同殿下是舊相識?”
“哎呦,不敢亂說。”他連連擺手,不過見着許南枝是個爽利人,心中的戒備倒也放下不少,衝着許南枝咧嘴一笑娓娓說道。“我進宮的時候才七歲,那時候不懂事,衝撞了貴人,差點就要沒了性命。得虧殿下心善,將我救了下來。”
他想到往事還是一陣唏噓:“那得是十來年前的事情了吧。那會兒陛下初登大寶,殿下隨着留王進宮謝恩。也算是我的福分,只可惜後來殿下便去了百越,一連十年都沒能回京。”
他忽然想到了一樁什麼:“瞧姑娘這樣子,定是跟了殿下不少年吧。不知殿下在百越可還安好順遂?”
許南枝不知如何說,只胡亂地點了點頭:“都好。”
眼前那李公公一聽這話,便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來。連聲道:“安好就好。”
正這會兒,前頭便鬧鬧哄哄地鬧了起來,隱隱約約還夾雜着幾聲哭喊聲音。
“這是怎麼了?”許南枝好奇起身,準備去看。身旁的李公公卻是驟然起身,將她攔住。他臉色變得不大好,卻是沉着聲對許南枝道:“姑娘莫不是忘了?這宮裏頭只有瞎子和聾子活的長。”
許南枝擰眉,卻聽那哭喊聲音越發厲害。由遠及近,便朝着自己這處過來。
“小李公公,這……?”
許南枝扭頭看過去,卻瞧着李公公臉色變了兩變:“壞了,怎的這般不巧。”
“小李公公,這是出了什麼事?”
“是太子殿下過來了,姑娘快別問,叫太子瞧着了反倒不好。”
可這會兒已然晚了,外頭來的人分明是瞧見了他們,罵罵咧咧地叫着兩人出去。
姑娘,你記着,一會兒無論如何也不要吱聲,更是不要擡頭。”
他疾步出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高呼:“太子殿下恕罪。”
這是在宮中,許南枝不敢生事端,也只老實地跟在李公公身後,低頭跪在地上。
她不動聲色地擡頭去看,眼前頭站着四五個少年,瞧着都是世家子弟的模樣,衣着華貴,舉止輕浮猖狂。
爲首的一個穿着黃袍,想來便是太子江澤了。他一身黃袍,昂着頭,周身的氣勢如那鬥雞一般,想來必也是個紈絝性子。
後頭還有兩三個侍衛模樣的,一手押着個宮女。宮女都是十三四歲上下的模樣,衣着凌亂不堪,哭哭啼啼地叫喊着。可旁邊的侍衛凶神惡煞,手上的宮女哭啼一聲,他們便照着人狠狠踹上一腳。宮女喫痛,反倒是叫的更爲淒厲。這叫聲慘烈,卻是惹得一衆世家子弟鬨堂大笑。
許南枝搖頭嘆氣,心道這些世家子,不僅紈絝,更是暴虐。只是可憐了這些宮女。
“吵死了。”那太子卻不見高興,皺着眉怒吼一聲。他周身染着暴虐且殺戮的氣息,下頭的人不敢不聽。有兩個跟着的世家子,立時諂媚開口,指揮着後頭的侍衛:“快快快,把嘴堵上。鬼吼鬼叫的,盡是壞了殿下雅興。”
侍從動作強硬,撕了宮女衣物,將布料團成一團,塞進了宮女的口中。終於,那慘烈叫聲不復。許南枝悄悄擡頭去看,分明瞧見其中一個宮女眼中透出來的絕望和不甘。
便就真是犯了什麼大錯,也自有宮規懲治,這般濫用私刑實在是說不過去。這哪裏是未來天下之主該有的行徑。
許南枝有些忍不住,想上前將那些宮女救下來。可她方動了動,便被旁邊的李公公生生拽住。李公公一側身,擋在了許南枝前頭:“殿下饒命,是奴婢有眼無珠,擾亂了殿下雅興。”
太子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公公,最後莫名笑了起來。他指着李公公道:“我識得你,你是父皇身邊的人。本宮今日心情好,便不予追究了,快些滾。”
李公公連連謝恩,拉着許南枝就要退下。卻聽太子又道:“慢着,本宮讓你滾,你旁邊的小娘子卻得給我留着。”
“殿下,這……”李公公硬着頭皮,又是跪倒。
“怎麼?我就說你青天白日,在這種角落地方鬼鬼祟祟,必是有貓膩。這小娘子是你相好?”太子忽然沉下臉,對着李公公道。“本宮瞧上的女人,你也配?”
他冷不丁擡腳,朝着李公公心口就是一腳,將人踹出去好遠,上手就要去拉許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