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將女生猛 >忽見千帆隱映來(11)
    “也是。”許南枝分明有些喪氣,聞言垂下了頭嘆了一聲:“如今家裏不曉得又是什麼光景了。舅母近來身子也不大爽利,若是再因着我急病了,我真是……”

    “這你倒不必擔心,第二日我便叫牧之去報了信,說是你一切安好,叫顧大人放心。”江雲鶴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手上不知從哪裏拿出來的一個小瓶子,低聲笑了笑。忽而擡眼看向許南枝,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只不過,一頓責罰是少不了了。誰家的姑娘同你這般膽大……你纔多大的年紀,便敢自作主張往着外頭跑了?”

    “若全天下的姑娘都是一個模樣,中規中矩地呆在後院那一畝三分地裏,纔是真的無趣。”許南枝有些不滿地撇一撇嘴:“古時有木蘭替父從軍,便是前朝不也出過幾位赫赫有名的女將軍麼。今時不同往日,本朝民風開放,民間早有姑娘自立門戶,當家做主,怎麼到了都城裏頭,這些權貴之家,反倒還用以往的所謂禮教束縛着家裏的姑娘。”許南枝越說越起勁:“非要全天下的姑娘都一個樣,同個提線木偶似的,人才高興不成?再說,男子出去能做的事,女子爲何不能做?我就不信,我就當真不如那些男的。”

    “你倒真是個,深宅大院裏頭養出來的異類。”江雲鶴笑罵一句,將手中的瓷瓶子丟到了許南枝面前:“無盡果煉出來的丹藥。無盡果那等子稀罕物件,自是不便保存。大巫拿着煉了兩顆丹藥,你自己隨身帶着,留着保命用吧。就你這莽莽撞撞的性子,再不改改,遲早用的上。”

    許南枝接過那瓷瓶子,雖是滿心的不服氣,心裏卻仍舊是泛起一種異樣來。她拿着那瓶子,愣愣出神,卻聽江雲鶴嘆氣道:“你有這樣的壯志豪情,我不攔着你。可你需記住,若想當這世間的第一人,首先須得是個強者。等你什麼時候有本事護自己安危,不用叫別人爲你操心的時候,你再說這樣的話。”

    許南枝雖說不大認同,但此刻想想,這幾日的自己,當真是給江雲鶴添了不少的麻煩,故而實在有些心虛。

    “你這次算是個教訓,要是能就此叫你收斂些,此後行事穩重些,倒也算因禍得福。”江雲鶴搖頭晃腦,一副說教的模樣。許南枝不耐奇煩,卻也不敢出聲,索性別過頭去看車窗外頭的場景。

    不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在夜空之中格外顯眼。那便是都城了,想來再有個一炷香,便可到城外了。

    此刻入夜,城門落了鎖。不過幸而江雲鶴和牧之藉着錦衣衛的名頭,城外守城的兵士不願意招惹麻煩,並沒有過多阻攔,也未查驗車馬,匆匆便放了衆人進城。

    車馬在暗夜的街道之上飛馳,很快便到了顧府側門之外。顧家一片寂靜,同往常並無一樣,許南枝看着熟悉至極的顧府側門,心中卻生出來些許近鄉情怯來,說什麼也不願意下車,磨磨蹭蹭的不知在等什麼。

    江雲鶴催促再三,索性是拖着許南枝下了車。側門悄然打開,幾人小心地從側門之來,卻也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生怕招惹來旁人注意。

    “姑娘。”芸其遠遠瞧見許南枝,這幾日懸着的心纔算是落下,哭着就跟許南枝抱作一團。“姑娘,你這幾日去哪了。”

    她啜泣着,擦了擦眼淚,拽着許南枝前前後後看了一遭,口中唸唸有詞:“真是菩薩真人庇佑。姑娘可算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身上也沒有傷,真好,真好。宋媽媽這幾日裏求神拜佛,果然是感動了上蒼。”

    芸其以往可不是這樣的性子,這會兒絮絮叨叨拉着許南枝便不撒手。

    “行了行了。”顧梁淺提溜着芸其,將她從許南枝身邊拉開。顧梁淺瞥了一眼芸其:“你家姑娘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可憐見的,哭成這副德行。”

    芸其聞言,反倒是哭得越發厲害了:“哥兒怎麼說的話,姑娘走失了這麼多日,好容易纔回來了……”

    顧梁淺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到底是不說話。反倒是許南枝一把拉過芸其,低聲安慰道:“傻丫頭,哭什麼。你家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自是不會有問題的。”

    顧梁淺一瞧許南枝,這些日子裏被家裏罵的狗血淋頭的怨念一股腦地涌上來。自打許南枝走失的消息傳到了顧府,他便被顧伯禹提溜着扔到了祠堂裏頭跪着。家法請了三回,生生打斷了一根藤條。便是以往一直護着他的曾氏,這會兒也實在氣的不行。哭天抹淚,連着好幾日水米不進,也壓根顧不上他的死活了。

    得虧是顧梁淺底子好,養了兩三日纔算痊癒。不過自那之後,整個顧家都拿他當十惡不赦的罪人看。人人都說,許南枝這樣一個嬌俏可愛的姑娘,竟是有這樣的膽子,做這般荒唐事,那都是顧梁淺給教壞的。顧梁淺是百口莫辯,如何都說不清。

    “顧梁淺。”又從側門外出來一撥人,爲首的是顧澤深。顧澤深一臉嚴肅,揹着手沒好氣地對着顧梁淺道:“父親讓我來催一催你,這麼點事都做不好,我們顧家可沒有你這般不爭氣的孩子。”

    顧梁淺一臉的不情不願,但也沒有頂嘴。反倒是扭頭幸災樂禍地對着許南枝一笑,做出一個口型來。

    “你完了。”

    他不過是沒攔着許南枝,便被責罰到了這個程度。許南枝惹了這麼大的禍事,指不定要被罰成什麼樣子。

    顧澤深懶得同他廢話,先是頗爲關切地瞧了瞧許南枝,問了兩句,知曉許南枝並無大礙之後,可算是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些許輕鬆之情來。但他是個心細的,瞧見許南枝裹着一件寬大的斗篷,斗篷之下透出來並不怎麼規整的衣衫。再透過燈光一瞧,許南枝蓬頭垢面,頭髮披散,實在是狼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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