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流此刻內心一通逼逼,但是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彷彿是已經習慣了虞星這種總是出其不意的驚喜。

    倒是一邊的灼月居士,此刻看着虞星的目光更加深了幾分,但是他也什麼都沒說。

    他們兩個人此刻對於虞星似乎都有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認心態。

    然而就在他們以爲危機暫時解除的時候,下一刻,忽然一陣濃重的煙霧從山底下慢慢冒了出來。

    這不是普通的迷霧。

    很快,三個人就在煙霧中失去了視覺、痛覺、嗅覺。

    虞星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煙霧中,什麼都看不見,她一時有些慌了,試着叫了聲,“師父?居士?”

    可沒有任何迴應。

    此刻,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隻鬼魅的身影,彷彿那頭被壓在山底的鬼終於想辦法從山底鑽了出來。

    虞星大腦裏的系統忽然出聲了,雖然虞星聽不見。

    系統:“宿主,每週日十點十分定時清內存的時間到了,這時間雷打不動,所以請您在接下去的十分鐘內注意人身安全,系統將下線十分鐘。如果您不幸在此期間受到襲擊也不用害怕,系統上線後會爲您自動恢復身體損傷。”

    此刻,什麼都聽不見的虞星,只知道自己在煙霧中慢慢地迷路了。

    眼前那鬼魅身影漸漸靠近自己,而她也漸漸失去了知覺,倒在了地上。

    那鬼魅此刻咯咯笑着,“喲,這麼容易就暈了?我還以爲能劈八道掌、心、雷的道姑能有多厲害呢?該不會真的是倒行逆施借來的功德吧?”

    下一刻,那鬼魅飄到已經沒有了知覺的虞星身側,對着她又是一陣咯咯咯的亂笑。

    “既然暈了,那就死吧,正好我都好幾百年沒喫到新鮮的人類了。”

    說完,她撩開虞星脖子附近的衣衫,露出一截白色的脖頸,正準備低頭下口去咬虞星。

    卻看到眼前一陣黑色的光影甩過,下一刻,那鬼魅被一把釘到地上的短刃給嚇退了幾步。

    隨後,煙霧中慢慢又走出來一個人。

    是翡。

    寒風凜冽中,他依舊穿着那薄得能看見骨骼的單衣,那漂亮蒼白的臉對着鬼魅陰冷地掃了眼。

    那鬼魅彷彿恍惚中晃動了一下身形,而後似乎有些不敢確認一般地說道:“是……是鬼帝大人?”

    翡朝它擡了擡下巴,沒有說話。

    但意思很明顯,讓它立刻滾。

    那鬼魅有些不甘心道:“這是鬼帝您的人?可是我餓了一千多年,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個高功德的新鮮人類……”

    下一刻,話音未落,一團凌冽的鬼氣從翡的身後慢慢燃起,似乎這鬼魅再敢多說一句,翡就要動真格了。

    下一刻,那鬼魅似乎被這架勢給嚇到了,趕緊改口道:“我,我這就走……”

    但是它還沒有來得及走,虞星就醒了。

    畢竟系統只需要十分鐘清理內存,十分鐘一到,虞星自然就醒了。

    她睜開眼,正準備從地上爬起來,下一秒,她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忽然在往自己的懷裏鑽。

    帶着冷風的凌冽,和淡淡的藥香。

    是翡,剛纔見勢虞星要醒,翡便立刻“柔弱”地暈倒在她的懷裏。

    所以虞星睜開眼的那一刻,就看到正往自己懷裏倒的翡……

    她條件反射地趕緊伸手攬住翡,揣在自己懷裏。

    翡這少年……怎麼身體比女孩子還軟……

    而對面那個鬼魅直接看傻了,“……”

    這,咋們地府威風凜凜的鬼帝大人您這是在演哪一齣?

    不過算了,話不多說,鬼魅直接調頭就溜了。

    虞星看着懷裏的翡,一方面看着他憔悴的面色有些心疼,一方面又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翡,你怎麼會來長白山,你不是在道觀養病嗎?剛纔那個鬼沒有傷到你吧?”

    翡虛弱地笑了笑,“姐姐,我是來探親的,沒想到看到了姐姐和那鬼魅。”

    虞星有驚無險地吐了口氣,“還好那鬼魅走了,不然我們都不是它的對手。”

    此刻,鬼魅帶來的霧氣也漸漸消散了。

    她把翡拉了起來,扛在自己肩上,“走,我帶你出去,去找師父。”

    少年靠在虞星的肩頭,用手碰了碰她的肩膀,語氣乖乖的,“姐姐,我可以自己走。”

    虞星十分寬和地說道:“算了吧,看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子。”

    然而其實,虞星看起來和翡也差不多,都是瘦骨嶙峋弱不禁風的樣子。

    少年只是笑了笑,琥珀色的眼眸在光線下折射出漂亮的色澤。

    等到走出迷霧,虞星揹着翡回到了長白山的居所。

    此時在長白山的居所內。

    謝雲流似乎還在忙於拯救村民和善後工作,一直都沒有現身。

    而灼月居士已經被其他人給扛回來了,並且一直躺在牀上,昏迷中。

    因爲灼月的身體損耗嚴重,在招了掌、心、雷之後,體虛之時又不慎被那隻在溜走路上的千年老鬼給偷襲傷了一掌,所以此刻情況不容樂觀。

    虞星立刻當夜就去請了道醫來,道醫,是專門幫道士看病的醫生。

    那道醫在診治了一番之後,對虞星搖了搖頭道:“情況確實不容樂觀啊,這樣下去恐怕居士會內力盡失,我也有些束手無策,如今只有我師父洛水大師可以幫他治療,但是我師父今天早上剛走,我也聯繫不上他。”

    內力盡失?!

    虞星聽完心裏一震,這對居士來說,該是多大的打擊啊……

    她心下焦急,問道:“敢問你的師父是去哪兒雲遊?朝哪個方向走的?還能追到嗎?”

    道醫揉了揉眉心道:“他說是去想去黃山,所以應該是朝着黃山的方向去了,可是他已經走了一整日了,現在就算去追,也追不上,除非……你要不問問看謝宗主,他功底深厚,腳程應該很快,或許可以追上。”

    虞星面露難色,“我也聯繫不上我師父,他之前說要去看看那些村民,之後就沒聯繫上了,”而後,她望了眼外面雷雨交加的夜色,鼓起勇氣道:“要不,我去追追看吧。”

    那道醫趕緊攔着虞星道:“小姑娘,萬萬使不得啊,你可別衝動逞能啊!今晚這外面又是泥石流又是暴雨,是百年難見的雨災,我看你這麼年輕,功德肯定不深,你要是追出去,我怕你自己連命都沒有了。”

    虞星認真衡量了一番道醫的話,誠然,他說的對,這外面雷雨交加,雨災不斷,況且人家都走了一整日了,自己這腳力也未必追得上。

    可是,如果就這麼什麼都不管,她又良心不安。

    因爲居士是爲了救自己,才強行招了那麼多道掌、心、雷,這才導致內力受損,被那老鬼給偷襲到了。

    虞星前後大約又思考了一分鐘,她拿出一張定位符道:“醫生,我覺得我不能放棄居士,但是這外面確實很危險,這樣,我留一張我的定位符給你,上面可以時事追蹤我的位置。並且每隔五分鐘,我會讓定位符閃一下紅光,如果超過五分鐘沒閃,請你立刻報警,以警察的能力,根據我的定位符位置應該找到我不會太費力。而且我會量力而行,如果實在走不下去,我會自動返回來的。你看這樣行嗎?”

    道醫似乎是被虞星的有情有義所打動,“你這麼說,情理上我是可以支持你的,但是客觀來說,我還是不建議你冒這個險。但是如果你一定要這樣,那也行吧……”

    虞星見道醫鬆口了,便推開門就大步朝着暴雨中奔去了。

    但僅僅幾秒鐘後,那道醫盯着虞星奔襲的背影,立刻就後悔了。

    他一臉緊張地自言自語道:“哎呀,不行,我是不是腦抽了,怎麼能答應讓這個小姑娘去冒這麼大的風險呢?不行不行,得趕緊讓她回來。”

    可是虞星已經跑遠了,他喊也喊不回來了。

    而後,他趕緊打電話報了警,“喂,警察同志,有一個小道姑,道行很淺,卻大半夜去外面追人了,如今外面情況這麼糟糕,你們得想想辦法,對了,她剛走,身上有定位符。”

    警察:“有些定位符不是立刻生效的,請你報一下,那個小道姑此刻的方位。”

    道醫趕緊朝着夜色裏看去,此刻他發現近距離已經看不到虞星的身影了。

    他一時有些納悶,就朝着遠處看去,正巧發現虞星已經跑到了很遠處的另一個山頭,他趕緊道:“她……她現在在長白山2號山頭上。”

    剛說完,道醫發現虞星又不見了。

    他趕緊再去找,此刻卻發現虞星竟然已經蹦到了第三個山頭,背影更加縮小了一點。

    他趕緊改口,“啊不,她現在已經在3號山頭了。”

    下一秒,虞星又蹦到了第四個山頭,背影只剩下一個小圓點了。

    道醫微微一愣,趕緊又改口,“……不,她已經在第4號山頭。”

    對面的警察忽然頓了頓了,“這位同志,你確定你說的真的是一個小道姑?怎麼一秒鐘就能蹦過一個山頭?我怎麼覺得大師都未必有這腳力?”

    道醫:“……”

    道醫沒回答,他甚至沒聽見警察說了什麼。

    因爲他已經看傻了,兩隻眼睛直直愣愣地盯着前方虞星消失的方向,失了神。

    一個,兩個,三個……十一個、十二個。

    虞星在短短十秒內,竟然蹦過了十多個山頭,此刻已經是連一絲一毫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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