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之後,雲淇也沒說回去乖乖睡覺,伸手拎小雞般將林軟拎回後車廂按到牀上,不言不語地看了她一眼,纔回身霸佔着副駕駛位置,面無表情地看向岑玥。
被迫當了回小雞仔的林軟,愣愣地看着前邊那人背影,沒反應過來。
這是醒着,還是在繼續夢遊?
夢遊的人,邏輯思維這麼清晰的嗎?怎麼感覺跟清醒的正常人沒什麼區別?
就非常迷惑……
不過也沒時間給林軟去迷惑就是了。
因爲膽小沒發現雲淇異樣的鴕鳥姑娘,終於是察覺到自己崇拜的武力擔當,有些不對勁了。
“林、林姐,這、這……”岑玥又開始哆嗦,一手把着方向盤,一手捏着鑰匙回頭看,都快要哭了。
對上小姑娘滿含淚水的眼,林軟苦笑着搖頭,愛莫能助,她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啊!
車隊呼嘯聲漸漸遠去,而屍潮的吼聲開始逼近,黯淡的駕駛室裏,林軟扯了扯嘴角,深呼吸之後不得不哭笑不得地催她,假裝鎮定:“沒事,先開車跟上剛過去那些人,屍潮馬上就要來了。”
岑玥膽子是小,但不傻,身邊的人雖然有點不對勁,可好歹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且還有林軟這尊如來佛能管住這滿臉冷漠的煞星;要是她們不趕緊走,稍候屍潮過來聞到這裏的氣味,怕就是當餃子餡的命。
孰輕孰重,小姑娘心裏有數。
三兩下啓動車子,麻溜地調頭往前邊追去,剛跑上公路,就看見後邊車燈閃過的地方,烏泱泱全是瞳孔泛白嘴角流涎的喪屍。
那場面,可比明星開演唱會還要壯觀。
被狠狠嚇了一通的岑玥,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漂移着拐彎跑了出去,往蘭達縣那邊跑。
說是跑,還不如說是逃,兵荒馬亂的也不知道跑到哪條路上了,只管鉚足勁地往前開。
四周除了車燈照出來的那片區域,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一片,她們這輛車就像是無星無月的夏夜裏,那點螢火微光,渺小得很。
猝不及防地加速,讓剛坐起來的林軟差點面朝下地與車廂來個親密接觸,好不容易穩下來,已經能看到前邊車隊的尾巴。
能看到,不代表能追上,兩隊之間的距離,比她們車子與屍潮之間的距離還要遠。
車速越來越快,後邊已經逼近的屍潮被岑玥加大馬力的加速甩掉了。
前邊車隊不知道是拐彎走了別處,還是找了個地方藏匿起來,在她們的車子甩掉屍潮後,就再沒看到一點光亮。
道路越來越窄,好像是忙亂中拐到了鄉道上,岑玥收斂心神,努力將注意力都放在前方道路上,既不敢往身邊看,也不敢往後看。
茫茫黑夜裏,她們這輛獨自前行的車像是黑色海洋裏的一片孤舟。
因爲是鄉道,岑玥開車的速度就沒有剛開始那麼快了,暗夜裏稍微遠點的地方什麼都看不清,加上道路一會一道急拐彎,沒休息多久的司機專注得都忘了身邊還坐着一位渾身冒冷氣的煞星。
當然她更沒注意到那位煞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着了。
車子速度減下來,林軟就蹦躂着來到駕駛室,拄着柺杖彎腰看前方,尋找夜宿營地的同時順便看看雲淇的情況。
發現她睡着之後,林軟也沒打擾對方,囑咐岑玥儘量找到回國道的路,不要去有人居住的村子或者茂密山林附近休息。
前者岑玥能理解,有人的地方就有喪屍,可後面那句茂密山林她就有些疑惑了。
她伸長脖子看了看副駕駛位置,發現雲淇睡着後鬆了口氣。
“林姐,找個偏僻點的林子不好嗎?林子多的地方人就少,喪屍也少,咱們不是更安全?”岑玥努力將聲音壓低,生怕吵到睡着的人。
小姑娘對於密林的危險程度一無所知,本來打算告訴她密林裏可能有變異植物的事情,可是一旦說出來,就有暴露自己重生這個祕密的風險。
災難才發生幾天,這幾天裏好些時候她們都躲在商場裏,並沒有遇到什麼變異植物的機會,而今晚那株過來偷襲的變異植物,還沒出場呢,就被強悍如怪物的雲淇在林子裏解決了。
無憑無據的,說出來岑玥可能也不會信。
當然,就小姑娘的膽子,極有可能深信不疑然後開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畢竟喪屍都出來了,再來個變異植物,不是小說裏末日世界的標配嘛。
林軟前世喫過一次身體特殊性的大虧,這輩子是不會再那麼傻了,暗戳戳報她的仇就好,其他那些是是非非,與她何干?
不過說到身體特殊這點,她倒是想到一個事情。
點頭對林軟的解釋表示信服的岑玥,有點沒反應過來她後面那個問題,愣愣問道:“商場裏什麼事情重演?”
林軟將被喪屍咬過的右腿伸出來,擼起褲腿給她看還綁着繃帶的傷口。
“林姐你想換藥了?”岑玥再次降低車速,擺手拒絕:“等雲姐醒了你再找雲姐給你換吧,我現在更怕她了。”
最後那幾個字,幾乎是壓着嗓子發的氣音,要不是兩人隔得近,林軟差點沒聽清。
眼瞧着前邊有個岔路口,一邊幾米外就是寬敞的國道,林軟趕緊讓岑玥先拐上去。
等車子終於不在坑坑窪窪的鄉道上顛簸了,林軟纔開口:“楊麗沒告訴你商場五樓有喪屍的事?”
岑玥加快車速,肯定回答:“說了呀,她也是從二樓那羣男人嘴裏打聽到的,說是五樓有喪屍出沒,不過被雲姐幹掉了。發生這事時我們在一樓找喫的,壓根不知道,但是楊麗打聽到了,然後就挖空心思地想抱雲姐大腿。”
“沒其他的了?”林軟繼續問。
“沒了。”岑玥偏頭看了眼林軟,有些疑惑她怎麼這麼關心楊麗的事情,不過想到什麼,眸子亮了亮,主動補充道:“那羣男人也是看出楊麗的心思,嚇唬她呢,讓她不敢去五樓煩雲姐。不過那羣男人好像被雲姐修理過,只提了一嘴五樓有喪屍的事,沒提林姐的情況,以及林姐與雲姐的關係,所以楊麗纔敢作死。”
說完,視線在睡着的雲淇與林軟身上來回,露出打趣的笑。
她這模樣,就像是一個正在瓜田裏找瓜的猹,想要努力喫上瓜:“怎麼?林姐在五樓養傷,遇見喪屍了?那雲姐她?”
對着想喫瓜的傻猹,林軟笑了笑:“養傷時倒沒遇見,就是我這傷……”
她說了半句,就沒再繼續往下說,面上不自覺帶了點苦笑。
末日裏傷了腿,真的是個累贅。
“放心,有云姐在,又有藥,這點傷好好養一養就沒事了。”岑玥大概是見雲淇一直沒醒,又睡沉了,離家出走的膽子回來了,大大咧咧地安慰林軟:“林姐這只是被狗咬一口,打過狂犬疫苗就沒事,我小時候啊……”
哦,原來她被狗咬了一口,不是被喪屍咬了,從岑玥嘴裏套出了想知道的東西,林軟放下懸着的心,看小傻子般看了眼被矇在鼓裏的岑玥,微笑不語。
所以,雲淇爲什麼要替她瞞着呢?
膽子回家後,岑玥就像是換了個人,叨叨個沒完,從小時候被狗咬,到之後被貓撓,再到回老家時被農村的大鵝追,說了一路。
活脫脫一個小話癆。
好不容易耳朵根子清靜了,車子也開到城區附近,路邊的建築物越來越多,遇到的喪屍也多了起來。
這時候已經快到天亮的點了,兩人趕了大半夜的路,兜兜轉轉地還是轉回城區附近,岑玥看見車燈裏不少喪屍聽到聲音見到光亮蹣跚趕來,又開始哆嗦了。
“林姐,這、這……怎麼辦?”
來的方向沿途沒見什麼村鎮,估計這條路平日裏走的人不多,林軟讓岑玥先回頭,甩掉面前這些喪屍再說。
雖說趕了大半夜的路,但是有話癆似的岑玥說個沒完,林軟倒不太困,車子三兩下掉頭往回跑,甩開喪屍後找處空地停下來,就着天邊那點微光先吃了些東西。
趁着沒有喪屍,林軟催岑玥抓緊時間休息,等溫度上來喪屍蟄伏後繼續上路。
開了一路車,哪怕小嘴吧啦了一路,岑玥也確實困了,見天慢慢亮起來,索性歪在椅子裏睡覺,不到五分鐘車裏就響起她輕微的鼾聲。
林軟昨天睡了很長時間,這會雖然困,但還能堅持,而且雲淇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又跟昨天那樣睡着了就什麼動靜都吵不醒,整個人縮在椅子裏,若不是胸口起伏還有呼吸,林軟都怕她是不是哪裏受傷,沒挺過去掛了。
守着睡着的兩人,林軟先從揹包裏找出雲淇找回來的藥和繃帶,替自己小腿上的傷口換藥。
大熱天的,抹了藥的傷口還是有些發炎,不過有在慢慢癒合,咬掉的地方也在長新肉,估計不用很久這傷就能好。
雖說現在物資充足,也有了還算可靠的隊友,但是能不能儘快趕到l市找到表姐,林軟心裏其實也沒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