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無益,林軟換好藥之後,將東西放回揹包裏,簡單的洗漱一下,又吃了點東西,搬了小凳子坐在駕駛室與車廂的過道里。

    外邊天色越來越亮,早間的寒意透過關緊的車窗滲透進來,讓睡着的岑玥本能地抱緊胳膊縮成一團。

    林軟起身替她加了件外套披上,反身去看副駕駛上睡着的雲淇。

    還是那個姿勢幾乎沒有變過,雙手交握放在小腹處,眉眼恬淡,身上只着一件單薄襯衫,大概是爲了打鬥方便,袖口被挽起,露出白淨的胳膊。

    早間的寒意,似乎壓根影響不到這裏沉睡的人,林軟看過之後發現沒必要替她加衣,準備移步蹦回椅子邊。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霍然回頭。

    被挽到肘彎的衣袖,因爲主人安睡的姿勢而有了些許褶皺,衣袖下的胳膊,真的是白得刺眼。

    昨天白天那些礙眼的發黑、發紫的淤青全都消失不見。

    林軟伸手慢慢摸上雲淇白淨的胳膊,一點點仔細檢查,依舊沒發現半點昨日那些淤傷的痕跡。

    淤青這種傷,不重但也不輕,即便好得再快,那也得兩到三天,可是這種深淺不一的傷痕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的情況,林軟沒見過。

    起碼她兩輩子的人生加起來,就沒見過體質這麼好的人。

    再聯想到對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獨自與變異植物戰鬥,而後毫髮無傷的回來,林軟心跳就有些快。

    武力值堪稱怪物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面前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爲了確定某些猜想,林軟再次伸手向雲淇探去,這次的目標,是她腰側。

    她身上有很多傷口,但最大的那兩處林軟也見過,一處在左肩,一處在右腰側後面。

    左肩的傷口太小,只一個小洞,不及右側腰間傷口那麼大,畢竟後者摸起來,更容易分辨傷口的癒合程度。

    是的,林軟決定摸摸雲淇的身子。

    因着人家靠在椅子裏和衣而睡,副駕駛座位附近空間就那麼大,爲了不驚動睡着的人,林軟只能選擇探過身子用手摸,而不是解開衣服去看。

    位置侷限性,加上本身就有傷,這探身子過去的動作,難度也不低。

    半瘸半拐地踮着腳尖挪到雲淇身前,柺杖扔到一邊,林軟右手撐着身後的駕駛臺,左手一點點往前探,從衣服下襬向腰際摸去。

    雲淇雙手交握擱在小腹,給查驗傷口帶來巨大的阻礙,爲了能快點摸到那處傷口,林軟不得不將身子再往前探,歪着腦袋努力伸手從後邊繞開壓着衣襬的手臂。

    這樣下來,從另一個角度看,就像是林軟撲倒在雲淇懷裏正暗戳戳喫人家豆腐。

    起碼剛醒來準備看看幾點的岑玥是這麼覺得的。

    一直覺得兩人有貓膩而默默找瓜喫的岑小膽,悄無聲息換了個更方便喫瓜的姿勢,雙眼眯成一條縫,也暗戳戳觀察那邊動靜。

    努力想要摸到雲淇傷口的林軟不知道身後有人在喫瓜,就像她沒想到看起來挺瘦的雲淇,身上的肌肉摸起來還挺帶感。

    林軟的小腹雖然平坦緊緻,但稍微用力還是能揪出一些贅肉,不多,可是還是有。不像雲淇,簡直是肌肉緊繃,沒有贅肉不說,好像還能摸出馬甲線。

    這就是武力擔當與小菜雞之間的差距啊。

    摸傷口摸得莫名有些感傷的林軟,在努力了好一會後,左手終於到達想要去的地方。

    那處傷口很大,哪怕過去好幾天,也不該什麼痕跡都留不下。

    林軟皺着眉頭在那附近摸了又摸,範圍是一點點擴大,甚至一度到了後背脊椎處,還是沒摸到任何凸起或者結疤的疤痕。

    明明繃帶還在,可繃帶裏邊該存在的傷疤,卻沒有了!

    觸手肌膚光滑得很,稍稍用力還有些軟彈,本該出現的東西沒有了,本不該出現的卻真實存在着。

    林軟維持身體向前傾的姿勢有點累了,更累的是心。

    她收回探出去的手,一點點站直,原本扶在座椅上的右手也收回來,視線依舊盯着雲淇腰側那處傷口,滿眼都寫着匪夷所思。

    是什麼療傷聖藥,竟然能讓養了好幾天的傷口一夜之間恢復如初?

    座椅上睡着的人姿勢沒變,可臉色比原先那種單薄的白要紅潤了一點,像是有了血色的樣子。

    頭稍微歪了一點,露出扎着長髮的黑色藤條,細長的藤條尖端從髮絲裏微微露頭,像是剛出生的小鳥崽從窩裏伸出腦袋,好奇地窺探這個世界般。

    被雲淇身體異樣嚇到的林軟,沒有心思去研究這些細節,失魂落魄地往車廂後邊去,連傷腿都顧不上,就這麼瘸着走了。

    傷口再疼,也抵不上她心裏的疼。

    掌握了逆天的恢復能力在末日裏意味着什麼,林軟很清楚,更別說同時兼具武力爆表這個屬性,那女人簡直就是上天的寵兒。

    這樣的人,自己真能報仇成功嗎?

    林軟不知道,她現在只想自欺欺人的忘掉剛剛發現的驚天祕密,忘掉這個時間段的記憶,這樣她好歹還能意氣風發地繼續前進在制定好的復仇之路上。

    只有滿滿的希望,而不是深不見底的絕望。

    天徹底亮了,就連太陽都從東邊露頭,撒下萬丈光輝,被黑霧稀釋後一點點溫暖着這個有些寒涼的早晨。

    然而林軟的心,卻是涼透了,再也暖不起來那種。

    隨着外邊溫度上升,周遭比夜裏更安靜了。

    岑玥從前邊露頭,“林姐,我們出發吧?”

    小姑娘大概還沒搞清楚喫人家豆腐的林姐,怎麼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小心翼翼詢問着,眼還不停去瞧旁邊座位上睡得正沉的人。

    林軟趴在牀上,麻木地嗯了一聲,就頭朝車廂裏側,一副不要打擾我睡覺的樣子。

    得了準話,岑玥回身安靜開車。

    車子重新啓動,被雲淇身體特殊性打擊到的林軟,腦子裏昏昏沉沉的,就這麼睡着了。

    只是感覺沒睡多久,就被急剎車時輪胎與地面摩擦時那刺耳的聲音嚇醒了。

    擡腕看看時間,確實沒睡多久,不過是十幾分鐘的樣子。

    岑玥回頭,卻沒有看向林軟:“雲姐、林姐,前邊有障礙物,還有人。”

    雲姐?

    林軟看過去,雲淇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也回頭看自己這裏,臉上掛着和煦的笑,與昨晚那個煞星般的木頭人簡直是天壤之別。

    “醒了?”笑意溫和的雲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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