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的心思,林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過是在心裏吐槽兩句雲淇的桃花運。

    她整理好揹包,側躺在牀上,看着熄滅手電後重新陷入黑暗中的牀板,想徐燕她們說的那些話。

    果然是因爲小黑的出現,導致對方村子發生變故。

    只是徐燕大概沒去現場看過,否則也不會炫耀似的說那所謂的守護樹,補充力氣的能量會是她口中說出來的“東西”。

    是因爲殺了人之後,大量的血腥氣太過濃郁,最終引來尾隨李虎他們逃出a市的車隊的那波屍潮吧?

    也有可能,是蘭達縣城內本身就存在的屍潮,畢竟她們那晚走夜路,也是不小心扎進喪屍堆裏,跑得快纔沒有被屍潮纏上。

    林軟歪頭,想要看清牀邊再次盤腿打坐的雲淇,想問問她知不知道徐村長手裏還有沒有那株變異植物的殘株。

    若有,會不會像上次那樣,偷偷讓小黑過去收拾掉?

    可是,這裏有太多幸存者,如果真的打起來,怕是會有不少人喪命成爲那株變異植物的口糧。

    雲淇她,會怎麼選呢?

    夜太暗,什麼都看不清的林軟只能收回視線,在心裏做了決定,等明天隔離期滿,她就去找記憶裏的某人。

    還有,這次得看緊小黑,免得它一不留神就“丟了”。

    刻意弄出來的茶話會,持續時間不過一個多小時,等那羣女人分好東西各自躺回牀上,屋裏頓時安靜下來。

    但這種靜,不似剛進來時雙方隱隱對立的那種沉默下的靜,而是氣氛融洽後,各自心情舒暢下難得平和的寧靜。

    林軟心裏裝着事,思緒漫無邊際的飄了一會,之前被徐燕她們偷偷摸摸搞出來的動靜弄醒後消散的睡意,重新找上門來,腦子昏昏沉沉的就這麼睡着了。

    睡沉之後,也沒什麼夢,一覺睡到屋裏有人走來走去把她吵醒,才迷迷糊糊睜眼。

    誰料這一睜眼,差點嚇得原地坐起。

    她睡着之前,雲淇是端坐在牀邊替她們守着夜的,那時候什麼都看不清,不過因爲牀鋪太窄,兩人間距離很近,旁邊那人身上散發的熱意還是能感覺到的。

    後來,因着連續兩天的奔波沒能好好睡上一覺,被睏意席捲的林軟進入深度睡眠,旁邊守夜的女人什麼時候躺下來的,她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揹包墊在腦袋下邊當枕頭,面朝林軟側躺的雲淇睡得正香,雙手規規矩矩交叉在胸前,長腿因爲牀小而微微蜷着。

    夏日天亮得早,日頭也升的早,這時候陽光斜斜照進屋裏,周圍繚繞的淡薄黑霧都被渲染得亮了幾分。

    新的一天,新的征程。

    屋子裏徐家村出來的那幾個女人早就起來了,正倚着門口看外邊,嘴裏喫着昨晚得到的零嘴,有一句沒一句的嘮嗑,除了不知道忙什麼的徐燕在牀邊走來走去。

    岑玥靠着牆壁,窩在她那鋪位上,視線緊緊盯着門口那幾人和神經病一樣的徐燕,防賊般防着她們。

    沒有起身的林軟,透過牀鋪間柵欄空隙掃了圈屋裏情況就收回視線,重新去看依舊睡着的雲淇。

    相處這麼些天,哪怕一路沒怎麼細細清洗,有些蓬頭垢面了,雲淇依舊是美的。

    就像此刻,恬淡的眉眼,隨着呼吸微微顫動的長睫,以及輕抿着的薄脣,無一不是一幅畫。

    而她的美,還不僅在皮相上。

    這時節已經很熱了,可雲淇不管是趕路,還是休息,黑襯衫從來都是每顆鈕釦扣到頂,讓本來就很仙的女人,有種難以忽視的禁慾感。

    越是禁慾,就越想靠近,然後看看禁慾表象後面,這女人的真實模樣。

    林軟視線沿着對方臉部輪廓慢慢遊走,大早上醒來之後腦子裏冒出來的想法,不是趕緊起牀洗漱喫早飯,而是暗戳戳臆想雲淇這樣的女人,如果當真在一起了,她會不會還是這副禁慾的模樣。

    如果,前世她們一直在一起,會不會又是另一種人生……

    可能是盯的時間有些久,睡着的人察覺到了,長睫顫動,眼皮稍稍擡起一條縫。

    林軟趕緊閉眼,在對方望過來的前一秒裝睡。

    稍後她反應過來,自己怕什麼?不該是自己控訴狗女人爬她牀上蹭睡嗎?大早上的差點嚇到她!

    氣呼呼睜眼,對面剛剛要醒的女人並沒真的醒來。

    林軟小手握成拳,一拳拳虛影揮出去,又及時收手停在對方鼻尖,氣氣地哼了哼,準備撐着身子起來。

    “真打過來也沒關係,我不怕疼。”雲淇不知什麼時候換了個姿勢,正右手支頭笑看出了頓假氣的林軟,一點都不在意她剛剛那有些幼稚的舉動,反倒挺開心的樣子縱容道:“你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面上帶笑的女人,眼裏哪還有剛剛纔醒時該有的迷糊勁,分明是早就醒了,在裝睡看林軟笑話呢!

    一句話驚得林軟索性不起牀了,冷哼道:“你不怕疼我還怕呢,快下去,這麼擠也不嫌熱得慌。”

    雲淇笑了笑,聽話的擡腿下牀,穿好鞋後從包裏拿出洗漱用品,遞到林軟面前。

    屋裏的人都起了,旁邊岑玥更是喫上了早飯,林軟也沒法真的賴在牀上不起來,瘸着腿慢慢挪到外邊找了條排水的溝簡單洗漱起來。

    等她回屋,那幾個徐家村的女人還腆着臉問好打招呼,三句話裏有兩句在暗示她要不要再打聽點什麼消息,她們還能說上幾個小時。

    林軟拿着牙刷和口杯一直推說不用,四個女人還不依不饒,看樣子想趁隔離的最後幾個小時,從她這裏刮點食物出去。

    可惜,林軟不是那散財童子,並不打算髮善心幫這幾個明顯還不到絕路的女人。而牀邊等着林軟喫早飯的雲淇,也不樂意幾人繼續糾纏林軟。

    襯衫袖子被挽起,皮膚白得像珍珠的女人伸手輕輕一撥,幾人就被撥到一邊,雲淇牽着笑得不那麼真誠的林軟走回牀邊,替她收好洗漱用具,遞上遲來的早餐。

    吐司麪包夾兩片切開的雞蛋、四瓣一指長的香腸,外帶一勺黃豆醬。

    “喫不下也得喫,不然傷口好得慢。”雲淇將她自制的三明治塞到林軟手裏,有些強硬的叮囑道。

    已經過去一天了,那晚見到的場景雖然林軟還覺得有些噁心,卻不是不能克服,畢竟與其矯情不喫營養更豐富的肉類拖慢傷口癒合速度,還不如狠狠心將食物塞進肚裏。

    比那更噁心的場面林軟也見過,就是一時沒適應那對象換成人之後所帶來的視覺刺激。

    她們在這邊喫飯,門口那幾個女人還不死心的站在幾步外盯着,看得人心裏直發毛,尤其是徐燕這女人也不知道抽哪門子風,不和那幾個女人一起嘰嘰歪歪,卻時不時的過來林軟這裏晃一晃,刷波存在感。

    這早餐是沒法好好吃了。

    努力將腦子裏那些人的殘肢碎片與面前麪包裏夾着的香腸分開,好克服心理障礙順利喫飯,卻在那幾個女人熾熱的目光下敗下陣來。

    最終只吃了麪包與雞蛋,香腸被雲淇拿走三兩口喫下肚。

    雖然吧這香腸林軟沒動,可這麼不嫌棄地喫她喫不下的剩飯,總覺得哪裏有點怪怪的。

    哦,最開始相遇,對方就是這麼做的。

    林軟摸着光潔的下巴,有些疑惑,雲淇前世有這麼自來熟嗎?

    看眼理所當然爲自己解決掉剩飯的雲淇,再看看幾步外那些女人失望卻不敢再腆着臉來要求她施捨的眼神,林軟覺得雲淇這麼自來熟也挺好的,替她解決了些小麻煩。

    岑玥是早就喫過了的,現在見兩位大佬都起來了,積極的背好自己的包,跟在林軟身後一步遠的地方,牢牢佔據抱大腿的黃金位置。

    林軟覺得小姑娘之所以這麼緊張,肯定是被徐燕給刺激到了,以爲她要搶自己的位置。

    殊不知,徐燕那女人,要搶的是林軟的位置。

    小姑娘還是太單純啊!

    林軟也懶得去計較徐燕是不是還沒放棄雲淇,反正從人家起牀到出門溜達,連個眼神都沒給她的態度來看,這女人完全沒有威脅可言。

    屋外陽光明亮,圍牆口子那兩個站崗放哨的士兵已經換了人,不再是昨天那兩個,見林軟她們出來也只是偏頭往裏瞧了眼,就收回視線繼續值班。

    大院子裏一排屋子建得整整齊齊,除了她們昨晚住的那間,剩下六間屋子都沒什麼人,空蕩蕩的。

    看來昨天來的倖存者裏,女人的數量很少。

    在外邊逛一圈,順便去趟廁所,林軟便窩回她那張小牀上,慢慢等隔離時間過去。

    等待是無聊的,好在比她們先進來的那幾個,十點剛過就被外邊的人喊出去了。

    這讓一直被那羣人當冤大頭想要宰上一筆的林軟鬆了口氣,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雲淇那樣萬事不縈於心,只用專心打坐便能隔絕那有些瘮人的視線的。

    沒有外人的屋子,林軟躺起來舒心多了,與岑玥你一顆我一顆的喫着當零嘴的花生,就昨天到現在的事簡單聊了聊。

    當然,該叮囑的話是要着重強調的,比如財不露白,再比如雲淇的特殊性,還有她們是從那徐家村逃出來的……

    這些可能引來徐村長那種人注意的事情,只她們自己知道就好,沒必要告訴外人。

    岑玥笑嘻嘻應了,分外感動林軟不把她當外人。

    不過這份感動,在看到林軟對別人比對雲淇還要上心時,就慢慢轉化成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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