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慶府一處貧民區的宅子裏，兩個男人守着一具死屍正在喫着麪條，他們都很瘦，長相很普通，三四十歲的樣子，穿着破爛的短衣，一個人道。
“二哥，這就一具屍體，能看出個啥？”
被稱作二哥的男人道。
“我也想多買幾具屍體，可是怕引起官府的注意，只能湊合看吧。”
“那麼多屍體，沒幾個能知道嗎？”
“老八，你知不知道這個案子有多大，一下子死了幾百人，你說能不能注意？”
老八的人道。
“二哥，那你看出啥來了？”
“兇手功夫極高，你看就一下，捏碎了這人的喉嚨，乾脆利落還熟練，是個殺慣了的。”
“聽說是個女人幹得，還有這麼厲害的女人？”老八將最後一口麪條喫乾淨，將碗放下道，“二哥，我是不怎麼相信，我看啊，一定是哪個長得像女人的男人幹得，咱們那這樣人可是挺多的。”
二哥道。
“反正從這個痕跡上看是個女人的手，但你說的也有道理。”
“要是能問問那個王興就好了。”
“你想啥呢，那是唯一見過兇手的人，官府還不藏得嚴嚴實實，能叫你找到？”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這個屍體呢？”
“該看的都看了，也沒啥好看的了，待會你去後院把他埋了，至於接下來……”二哥皺緊了眉，放下碗道，“不好辦啊。”
“假如我們猜的對的話，對方真是男人，長得像女人，那就好辦了，這樣的人很少，走到哪都能引起人注意，我們問問就行了。”
“你想到的難道官府想不到嗎？何況，官府查的可是女的。”
“二哥，剛纔你還說我說的有道理呢。”老八有點不樂意。
“我們那一條線索都不能放過。”
“可現在根本就沒線索。我去買屍體的時候，可打聽官府了，也沒一點線索，那個兇手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二哥，你說會不會真的是那啥，鬼乾的？”
“別胡說八道了，哪有鬼？你看哪個鬼一下子殺了這麼多人的？鬼故事都沒這麼編的。”
“那倒也是，可是咱們上哪找去呢？”
“這具屍體的家人問了吧？”
“問了，沒人了，父母早死了，也沒老婆孩子，有個哥哥，可人家早就搬到了別處，知道他好賭，早就不和他來往了，就剩他一個人，整天在賭坊裏泡着。要我說，這樣的人活着和死了也沒啥區別。”
“兇手肯定和這些人沒仇。”二哥分析道。
“那肯定的，沒見過一個人有這麼多仇人的。”
“不過她有可能和好賭的人有仇。”二哥繼續道，“一定是她受過，好賭的人傷害，或者，看過好賭的人傷害別人。”
“二哥，你在說啥呢？”老八有點聽不懂。
二哥卻沒理他，接着道。
“一個人不可能天生就會功夫，她得有個老師，跟着老師學藝，學成之後來報仇，這樣的殺人技並非容易學的，也並非什麼人都能學會。”
老八眼睛亮了。
“二哥，經過你這麼說，我有點眉目了。”
“而且還是個女子，這就更少見了。告訴兄弟們，撒錢找這樣的高手，範圍就在周邊，一個都別放過。”
“行！”
“還有，盯着官府那邊，他們肯定也能想到這點，我們或許還能撿個漏。”
老八連連點頭，一臉佩服。
“二哥你真行，我咋就沒想到呢！”
“行了，幹活吧。”
他們的話同樣在懷慶府的官府裏上演着，從京城來的高大人全面接手周氏賭坊的案子，來了之後就提審了王興，詢問了周大仁以及賭坊倖存者，接着是死者，先是屍檢，然後調查死者們的家庭情況，由於數量太多，到現在這個還沒完成，但屍檢完成了，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這是個高手，又是個女子，這樣的人放眼天下都不多見。”高大人手捧着一杯茶來回踱步說道，“她挑了賭坊的人殺，不是和這些人有仇，是和賭坊有仇，或者說是和賭有仇，這個兇手不是看不慣賭，就是她本身受過賭的傷害，可能因爲家裏人賭而家破人亡，這樣就更好查了。”
站在一邊的劉大人苦笑道。
“高大人，這個我們也想到了，也查了，但是不好查，被賭害的家破人亡太多了，那些女孩子不是進了青樓，就是被賣到了別處，根本沒法查。還有，那個王興說是個女扮男裝，可有沒有可能他看錯了啊，那可是晚上啊，兇手是來殺人的，會不會是長得像女子的男人呢？”
“你說的也對，不過，你想沒想過，如果對方不在乎王興看沒看出來呢？”
“嗯？”
“別忘了王興也是賭坊的人，如果他不是出去給客人買東西，那他也死了。”
“對啊，可是王興回來的時候遇上兇手了，兇手爲什麼沒殺他？難道王興說慌了？”
劉大人說到這嚇了一跳，這個可能性他可從沒想過，要真是王興說謊了，那兇手是女的什麼一切推測都是錯的，既然是錯的，這段時間所做的一切也就白費功夫了！
還有，如果王興說謊，那豈不是有可能他是內應？
高大人搖頭。
“你不要鑽到死衚衕去，王興他沒有說謊，更談不上什麼內應了，真內應的話事後爲何不跑，還去報信，還被官府抓？我們別想偏了。”
“大人說的是，是我糊塗了。”劉大人揉揉額頭道，“這個案子其實最蹊蹺的是，賭坊的所有錢和賭局全部沒了，那不是一點半點，那是好多，需要車裝的，還得幾車才能裝完，可是當時是花燈節，街口行人很多，沒有一個看到裝東西的車，這太不可思議了！”
“所以就有人說是鬼啊神的幹得。”高大人坐下笑了笑道。
“是啊，我也能理解，我剛來現場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念頭，當時真的是太詭異了，一大間屋子，坐着好幾十號人，他們全死了，無聲無息，那種場景大人你想想，有多嚇人？”
高大人點點頭。
“我沒第一次看到我也覺得很嚇人，但我相信這絕不是鬼神幹得，這就是人幹得，一個高人，不知道用了法子做到的。”
“怎麼做啊？都查了，沒地道，就差掘地三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