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嘯微微搖頭,輕聲嘆道。
納蘭依依猛地擡起頭來,明明感動得淚珠已在眼眶打轉,卻還是噘嘴道:“你別胡說了!生與死對你或許無所謂,可是對有些人來說,你死了,她往後餘生就要在無盡思念中度過了!你這自私的人,你究竟明不明白?!”
她靜靜望着他,淚珠順着她光潔的雙頰無聲滴落,如同銀沙掛在她臉上,說不出的溫柔和美麗。
“納蘭軍師——”葉嘯無聲一嘆。
看不得她落淚,想起她對自己的溫柔和付出,他忍不住緩緩去拉她地手掌。
納蘭依依手心一顫,卻倔強的偏過頭去,把小手藏在了背後。
葉嘯大手稍微微用力,她的柔荑就緊緊地握住了他,顫抖而又溫熱。
葉嘯又是溫柔的抓住她手心,嘆息:“其實,你說的我都明白!”
“你……你明白什麼?”納蘭依依身子急劇顫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猛地回過頭來,抱住他放聲大哭。
“你這狠心的男人,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要恨死你,我要恨死你!!”
以前不知道情爲何物的美豔軍師,認識這個男人後,才知道什麼叫提心吊膽,什麼叫牽腸掛肚,又什麼叫生死相依!
他之前一走就是大半年,生死未卜、音訊全無!
兩百個日日夜夜,她無盡的思念、擔憂、委屈,想要徹底爆發出來,卻又礙於身份,這種單相思的苦,真是將她折磨得死去活來。
此刻沒有了皇甫雪下,沒有了外人,她終於徹底爆發了,淚珠滂沱如雨,身軀急劇起伏。
她急急哽咽着,緊緊蜷在葉嘯懷裏,哭得像個淚人一般,淚珠瞬間將他胸前全部溼透了。7K妏斆
葉嘯也是輕輕抱着她,這可惡的戰爭,腥風血雨、生離死別,這樣打來打去的,到底爲了什麼?!
一念及此,葉嘯突然雙眸溼潤,將納蘭依依緊緊抱在懷中,人不知道會死多久,生前就不要辜負任何對自己有情有義的人了!
風沙狂舞不止,呼呼呼個不停,二人相依相偎。
大地在他們腳下,沉默又溫馨。
好久,葉嘯才撿起納蘭依依裙下壓住的那塊木牌,輕輕拂去上面地沙塵。
木牌上一個字沒有,畫家只用淡淡的筆觸,便勾勒出了此話的靈魂。
兩道人影,一男一女,兩人緊緊依靠,十指相扣,在漫天的風沙中,他們的裙衣飛舞,絢爛且浪漫!
葉嘯愣了愣,再望望眼前那堆高高的沙丘,忍不住笑道:“這是你爲我們立的墓碑麼?!”
納蘭依依急忙停止了哭泣,伸手就過來搶回:“不許你看,你這壞人,快還給我!”
葉嘯笑着,看着她將木牌搶回去,又仔細看着墓碑。
這墓碑尚且是倒下的,如果把牌子豎起,這墳墓裏埋葬的,便是自己的衣冢和納蘭依依的香魂了。
還沒死就已經有了墳,葉嘯也是覺得有意思,覺得死亡真沒什麼可怕的。
“你笑什麼,不準笑!”
納蘭依依憤怒撲了上去,伸手捂住他的嘴,一股美人香直涌葉嘯心頭。
“看到自己的墳墓,難道不覺得好笑嗎?!”
葉嘯拉住納蘭依依的手,溫柔而又堅定道:“當我們老去地那一天,你就建一座這樣墳墓,把所有人都埋葬在裏面吧!這樣,我們的靈魂將永遠在一起!”
納蘭依依淚珠滾滾而下,捶着他胸膛感動道:“你這壞人,總是騙我眼淚做什麼?你這墳墓裏,我都還不知要埋多少人,你讓我怎麼建墓碑?!”
“哈哈……”葉嘯再次大笑:“那也不要緊!你只要把我和你的名字排在一起就行了,其他的你認識急建,不認識就畫個頭像代表吧!”
納蘭依依淚落滿臉,緩緩依在他的懷中:“你這壞人,就是會欺負我!”
兩人再次安靜起來,風沙迎風狂舞,二人手拉着手,躺在本應屬於自己的墳冢上,內心卻是毫無波瀾,甚至覺得有點像家的溫馨。
葉嘯盯着那墓碑,突然問道:“美女軍師,你是什麼時候做這墓碑的?”
納蘭依依哼了聲,幽幽道:“在裏面進入草原失去了音訊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了。”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葉嘯卻知道,一旦自己真的回不來,那葬沙的典故怕是要真實上演了,這裏真的會是自己兩人的墳墓了!
納蘭依依的倔,他比誰都瞭解。無聲無息嘆了口氣,他將納蘭依依的身子又往懷裏摟了摟。
納蘭依依忽然擡起頭來,羞澀而又不滿的望住他:“你爲何到了現在,還要叫我軍師?難道我就當不得你別的稱呼麼?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除了雪下公主,身邊還有很多紅粉知己!”
葉嘯苦笑,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世界上喜歡自己的女人只有一個!
偏偏那麼多女子都鍾情於他,還每一個都辜負不得,真是讓人爲難!
葉嘯湊在她耳邊,細聲道:“因爲叫你軍師的時候,那種感覺最特別,誰也無法取代,如果換其他稱呼,或許就不是了!”
納蘭依依耳根一熱。芳心怦怦直跳,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男人說話,爲什麼就是和其他男人不同?總讓人心臟砰砰直跳!
“哈哈,躺在自己的墳!真舒服!也不怕城管了!”
葉嘯突然美美地嘆了口氣,雙手抱頭,仰望星空。
納蘭依依也咬咬牙,主動躺在他胸口上,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幸福,感覺過去一年的思念,都是值得的。
夜幕靜謐,不知何時,天空已變得斑駁閃閃,星辰像調皮的孩子,時隱時現,淡淡地幽光與這寬廣的大漠銀沙交相輝映,美麗無匹。
納蘭依依緩緩划着他結實的身體,動作無比溫柔:“你身上的傷,還痛嗎?”
“痛!”葉嘯微笑道:“但痛並快樂着,因爲每一道傷,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