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說他是提上褲子就不認人的渣男吧，劉雲熙老爹都快把自己架空了，區區拆一個房子而已，在李安看來懲罰並不算重。
無暇分心，李安已經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眼前的小將上。
“月前玉函關被破，匈奴在城中逗留數日，可有此事？”李安看着方武，問道。
方武聞言臉色頓時變化，作爲一個將領，尤其是方家這種將軍世家，敗仗可謂是相當大的恥辱。
只是，導致這場敗仗的根本原因，卻不是他指揮不當，或是手下的兵不行。
而是因爲，補給供應不上！
連喫飯都喫不飽，還怎麼去和匈奴作戰？
早聽說當今皇上窮奢極欲，發往邊疆的軍費怕是都讓這人給吃了，他還有臉問？
“你他……回陛下，是有這麼回事。”想起面前這人，再怎麼也是皇帝，方武活生生把到嘴邊的髒話給嚥了回去。
“玉函關糧草不足，我們只能被動防禦，根本就沒有條件外出追擊，導致匈奴在玉函關外不足二十里的地方安營紮寨，我們卻沒有任何辦法。”
“將士們幾乎都是一天只吃一頓飯，遇到情況差的，更是隻有兩天一頓。”
方武不由嘆息，眼中多了幾分無奈和痛心。
不足二十里，這和打到臉上基本沒有區別，原本玉函關外也有不少野菜和動物，若不是匈奴壓得這麼近，他們好歹還能外出捕獵，也不至於餓成這樣。
就因爲斷了軍費，導致他們的戰馬養不起，不敢出城，讓匈奴臨近紮營，又導致他們不能外出捕獵，食物愈發緊俏，如此造成一個死循環。
若不是方家鎮守邊關多年，威嚴尚在，否者邊關早就譁變了。
李安摸了把冷汗，沒想到邊關的情況都已經糟糕到了這種地步。
後續還能用援軍把玉函關重新佔回來，都算是方家神威勇武了。
“原來是這樣，朕明白了。”
“你放心，等把仙雲殿的東西變賣，朕立刻撥款，馳援邊疆。”
聽到這話，方武的臉色纔有所好轉，悄悄的瞄了一眼旁邊的楊肅。
剛見到楊肅的時候，楊肅就給他說過，說什麼皇上變了，什麼痛改前非了之類的，但那時候方武根本不信。
如今一看，雖然不能完全確定皇帝真的變好了，但起碼他學會重視邊防了。
猶豫了一下，方武再度看向李安：“陛下，臣還有一事。”
“但說無妨。”
方武深吸了一口氣，鄭重道：“啓稟陛下，邊關糧草軍餉喫緊，尚且還有辦法解決，但有一件事，我們方家實在是沒辦法了。”
李安頓時有些疑惑，問道：“朕不是已經答應撥軍費了嗎？還有什麼問題，錢都解決不了？”
缺糧也好，養戰馬也好，只要錢到位，這些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方武沉默少許，隨後一咬牙：“回陛下，邊關，缺鹽！”
鹽這個東西，可謂是相當重要，若是太久沒有鹽分補充，整個人都會變得四肢無力，嚴重時更是能夠導致暈厥，甚至死亡。
“將士們這幾個月都是靠着偶爾舔舔礦鹽補充，但那礦鹽本事可是有劇毒的，若是喫多了臉色發紫，胸痛咳血，甚至一命嗚呼啊。”
方武說得神情悲痛，這幾月來，死在喫礦鹽之上的將士已經足足有了八十多位，實在是讓他痛心疾首。
但這個問題卻讓李安十分費解。
鹽鐵都是國之命脈，向來由朝堂直屬管控，私鹽都是犯法的，所謂整個大漢的鹽都聚攏在朝廷手裏，再怎麼養個邊關肯定搓搓有餘，缺什麼也不能缺你鹽吧？
但看方武的神情，也不至於說謊，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察覺到其中肯定有貓膩，李安頓時看向楊肅，問道：“鹽事是誰在負責？”
“回陛下，鹽事一向都是鹽使司負責，此部較爲特殊，分屬戶部，但不受六部直接管轄。”
說着，楊肅稍一猶豫，隨後低聲道：“陛下，負責運鹽的鹽運使，據我所知，好像是劉丞相的學生。”
李安當即一愣，又是劉燁？
不過還沒等他多想，楊肅又道：“當然，這只是我聽說，還不敢確定。”
李安沉默着沒有說話，先不管這事到底和劉燁有沒有關係，但起碼這件事現在必須重視。
“鄭高！”
李安朝外喊道，外面頓時響起鄭高的迴應。
“派人去查查鹽運使在不在皇城，若是在的話，把他帶過來。”
“遵命。”
吩咐完畢之後，李安再度看向方武。
“方纔你說的那個礦鹽，可帶着？”
方武點點頭，從懷裏摸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布包，打開之後，裏面裹了一塊灰白色的石頭。
“陛下，這邊是礦鹽，若實在是沒辦法了，便會拿着舔兩口，邊關的將士大多都隨身帶着。”
李安見狀，鼻頭忍不住一酸，連方武都要靠這東西，可見邊關處境之艱難。
到現在玉函關都還沒有失守，真是祖上積了德啊。
李安接過，拿在手裏仔細看着，方武在旁邊小聲提醒道：“陛下，這礦鹽雖有劇毒，但只要不喫進肚子裏，就沒事。”
李安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腦子裏面在瘋狂回想以前高中時候的化學課。
高中化學老師長得漂亮，因此他化學課上得還是很挺認真的，上提純課程的時候老師就提到過，礦鹽因爲雜質太多不能直接食用，必須要先過濾提純。
想到這裏，李安念頭一動，忙問道：“方武，玉函關內，這種礦鹽多嗎？”
方武不知道李安爲什麼這麼問，撓了撓頭，道：“多，但多有什麼用，這鹽又不能喫。”
李安這才鬆了口氣，笑道：“誰說不能喫。”
“鄭高！去給朕準備一些水，鍋，還有木炭，絲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