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你一個辦法。”朱慈烺將四個滿文文字分別抄到四張紙上:“你去找四個懂滿文的人,每個人只認一個字,然後回來告訴我。“
秦元濤點點頭:“這個主意很妙。”
秦元濤正要轉身出去,朱慈烺叫住了他:“你找的這四個人,如果是同一個總兵手下,萬一他們湊到一起,說起這件事,還是有可能泄露,因此最好是找不同總兵的手下。”
秦元濤深感佩服:“大帥考慮得太周到了,我這就按你的吩咐去做。”
一個時辰後,秦元濤回來了:“我在吳三桂、馬科、曹變蛟、白廣恩四位總兵手下各找了一個懂滿文的人,把這四個字認出來了,合起來就是‘少管閒事’。”
“原來是這四個字啊。”朱慈烺陷入了沉思。
“大帥,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這說明我軍內部確實有皇太極安插的人,多爾袞讓焦明‘少管閒事’,是怕焦明影響到此人。”
秦元濤臉色凝重:“皇太極安排的人手,在我軍中的地位想必不低,對於我軍的危害不會小。”
“是啊。”朱慈烺對這樣的“高級鼴鼠”也是深感擔憂:“前些天劉旭浩從這裏出發後不久,就被清軍抓走,結果導致王廷臣部全軍覆沒,你說會不會跟這個內應有關?”
“有可能,得趕緊想辦法把這個人揪出來。”
“劉旭浩來中軍大營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秦元濤明白朱慈烺的意思:“劉旭浩在這裏住了一晚,看見過他的人還是挺多的,要是從這方面入手,要排查的人可就太多了,難度比較大。”
“這倒也是。”朱慈烺眼珠一轉:“既然如此,要不咱們這樣……”
秦元濤聽了有些遲疑:“這麼做有用嗎?”
“有棗沒棗,先打一杆子再說嘛。就算沒查出這個內應,咱們也沒啥損失。”
“好,我這就去安排。對了,這個老漁夫怎麼辦?”
朱慈烺看着桌上的信封:邊角已經有點破損,如果重新粘貼,有可能會被焦明看出破綻。
這個信封是不能再用了,朱慈烺拿過來一個未糊的新信封,採用上次的辦法,在信封夾層模仿筆跡,寫下了四個滿文文字,隨後將信封糊好,遞給秦元濤:“你將這封信交給老漁夫,讓他按照約定,在海邊等着焦明。”
“明白。”秦元濤接過信,匆匆離去。
~~~~~~~~
袁熙芸趕到錦州城外,見到了徐傳斌:“徐叔,這些天你打探到什麼消息沒有?”
“有一些,都是關於前線打仗的那些事情。”
“有關於清軍死傷人數的準確消息嗎?”
徐傳斌搖搖頭:“這些數字即使在清軍裏頭,也只有少數人清楚,找我算命的大都是普通清兵,他們怎麼可能知道呢?”
“可是朱慈烺希望我們能摸清這些情況,他說這些數字很重要。”
“這樣啊?”徐傳斌有點犯難:“我一時半會也沒法搞到這些數字,只能耐心等待機會了。”
幾天後。
這天,徐傳斌正在擺攤,袁熙芸也依舊渾身髒兮兮的,站在徐傳斌身後。
一名清軍軍官從軍營出來,四下瞅了瞅後,快步朝徐傳斌這邊走來。
來到徐傳斌面前,那人很興奮:“好哇,原來你還在這裏,我生怕找不到你呢。”
徐傳斌本來只是隨口一說,出錯的可能性當然很大,見這名軍官突然前來,不知道是兇是吉。不過看此人並非怒氣衝衝的樣子,而是帶着些喜氣,想來應該不會對自己不利。
於是徐傳斌定了定神,拱手道:“軍爺,您有什麼事嗎?”
“我要重重賞你。你前幾天的話全都說對了:我不僅官升一級,還發了點財。”
徐傳斌長舒了一口氣:想不到自己胡謅一氣,竟然都能這麼神。
於是徐傳斌的語氣不自覺地傲嬌起來:“我早就說過,我這可是祖傳算卦祕方,還能有錯?”
“是是是。”那人已完全信服,從身上掏出一個小袋子:“這100兩銀子賞你了。”
徐傳斌連忙接過:“多謝軍爺。”
那人隨即提出了一個新的要求:“你能不能幫我推算一下我以後的際遇?”
徐傳斌敏銳地感覺到:機會來了。
他立刻答應下來:“可以,不過我得先知道軍爺尊姓大名、生辰八字、現居何職,然後才能幫軍爺推算啊。”
徐傳斌的要求合情合理,那人不疑有他,於是逐一道來。
徐傳斌這才知道,原來此人名叫旺吉努,剛剛從牛錄額真晉升爲甲喇額真。
旺吉努自我介紹完畢,很客氣地問道:“先生,你看……”
徐傳斌故意沉吟了好一陣,然後纔回答:“事關軍爺的前程,我得多花點時間才能搞清楚,等明日再答覆軍爺如何?”
旺吉努當然沒意見:“行,那我明日再來找你。”
“軍爺好走。”
旺吉努離開後,徐傳斌立刻收攤,和袁熙芸回到了租住的地方。
袁熙芸恨恨地說:“徐叔,此人上次抽的不是個‘下下’籤嗎?我看他運氣好得很嘛。”
“這個嘛,要看你怎麼理解了。對於旺吉努本人來說,也許運氣還可以,但對於清軍來說就完全不同了。從我這些天瞭解到的情況看,清軍不斷損兵折將,形勢格外嚴峻,可以說運氣變得很差。”
“哦,原來旺吉努的那個籤是幫清軍抽的啊。”袁熙芸明白了。
“對。雖然清軍走了黴運,然而這個旺吉努卻運氣不錯,而且還能給我們帶來好運。”
袁熙芸有點詫異:“徐叔的意思是?”
“大帥想要的那些數字,可以從旺吉努這裏得到。此人已當上了甲喇額真,職位相當高,清軍中的很多絕密消息,他都有資格知道。”
袁熙芸有個疑問:“旺吉努不可能乖乖地把那些絕密消息告訴我們。如果我們追問得太緊,肯定會引起他的懷疑。”
“是的。所以我們一定要多動腦筋,找出一個穩妥的辦法,讓他既心甘情願地告訴我們,又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
“這可要求太高了。”袁熙芸感嘆着,隨即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旺吉努現在很相信算命這一套,我們如果繼續從這方面着手,將會事半功倍。”
徐傳斌微微一笑:“我正有此意。看來小姐在大帥這個聰明人身邊待了幾天後,考慮起問題來,都跟以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