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厲的聲音伴着突然起來的大風涌進關靳遲的耳朵裏，他微微擡起頭，滿眼的迷茫。
“在各方面，她確實沒有特別，最近的璀璨賽她也沒有得到名次。”
“但是，關靳遲，你知不知道她的姐姐十歲的時候已經在珊珊去過的‘音樂殿堂’演出，十五歲拿過時尚設計界國際上的各類金獎，十七歲以南九城第一名的成績入豐城大學設計學院。”
“她姐姐！”關靳遲忍着痛意，呻吟着。
“沒有意外，你覺得她會不會是第二個顧嫿！”
八年前的意外毀掉顧嫿，也毀掉顧綰綰。
“你是說，她會……”關靳遲聽懂關老話裏的意思，他不相信地接道，“小提琴。”
就算會，應該也不如珊珊。
顧嫿出事後，顧家沒有善待她，哪裏會花錢讓她再學東西。
“哼。”關老冷哼聲，懶得再同關靳遲廢話，他扭頭對候着一旁的管家淡聲說道，“還有幾下！”
“老爺子，再抽的話，小先生……”
關老沒心疼，他轉身淡淡地回道，“再加十下！”
“十”字落下，原來還有些意識的關靳遲直接暈過去，當鞭子一下一下抽到他身上，又把他痛醒。
“爸！”
庭院裏這麼大的動靜聽得關鎮山在房間裏待不住，他出來一看趴在凳子上的關靳遲奄奄一息的樣子，嚇得趕緊去扶老爺子。
“老五知道錯了。”
關氏由老四掌權，但是關家內宅老爺子的話是絕對的權威，他們五個向來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要不……”
替關靳遲求情的關鎮山看到關老爺子沉着的臉色，頓時不敢往下。
他清楚自己再勸，老五可能還要挨十鞭。
“爸，起風了。”關靳遲擡頭看着突然暗下來的天色，上前扶着關老。
剛剛還算晴明的天色，一轉眼變了。
“我扶你進去。”
風起吹動地上的沙子，沙子迷住關老的雙眼，他慢下腳步看着昏暗的四周，“鎮天，你說當初我是不是做錯了？”
老爺子沒具體說是什麼事情，但是他們關家四個兄弟都知道。
當年，爲了妹妹的幸福，他們所有人合起來謀劃一件事。
八年後，他們知道海城的消息，爲了關家的安寧和平靜，也是冷眼旁觀。
“若是八年前，我來海城接她，會怎樣？”關老扭過頭看着關鎮山緩緩地問道。
關鎮山沒想到老爺子會問這件事情，多少年過去，他們關家不願意涉足海城，就是不想和她們扯上關係。
可到底沒有逃過命運安排，他到豐城遊玩遇上顧綰綰，還替她救了蘇意。
救完後，他也沒有後悔，總覺得也算是補償了些，心裏好過點。
“爸，事情過去就過去吧，我們還是都別提。”關鎮山看向前面的樓房，低聲提醒道，“珊珊在那。”
他們當年做的事情就算做錯，也沒有回頭路。
“你想認，大哥二哥還有明珠都不會同意。”關鎮山這一說，關老愣了半會，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顧綰綰從餐館出來後，情緒挺低落的。
她沒有直接回公寓，而是一個人拎着包隨意地逛逛。
突然的起風，再接着是從天而下的傾盆大雨，顧綰綰慌亂地跺腳街邊店鋪門外的屋檐下，她站在那裏，不知道是暴雨的緣故，還是走了那麼長的路無力引起的，這會的她感覺到從未有所的疲倦和冷意。
包裏的手機適時響起，顧綰綰拿出來看着顯示的號碼，沒有接。
換作往常，看到陸驍的號碼，她一定是馬上接起，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由着手機聲響，一直到停止。
看着手機屏幕慢慢地黑下，顧綰綰準備將它放回包裏，又有電話進來，這次是顧嫿。
對着顧嫿的號碼，顧綰綰也猶豫了半會，接起後，她淡淡地喚了聲，“姐姐”。
顧嫿敏銳，聽出顧綰綰的不對勁，問道，“怎麼了？”
又在電話裏聽到顧綰綰這邊的暴雨，顧嫿問她，“海城的雨很大？你在外頭！”
“嗯！”
顧綰綰應着，她扭頭看到旁邊有家咖啡館，拿着手機走進去。
不短的路，拿着手機顧綰綰沒和顧嫿說一句，顧嫿也沒有說話，在那邊等着。
“姐。”找位置坐下，顧綰綰扭頭看着被暴雨擊打的玻璃窗，輕輕地說道，“海城的雨真大。”
“我出來的時候，天挺亮的。”顧綰綰抿着嘴角笑起，她出來的時候知道會面對什麼，也覺得自己能應對得很好，更覺得一切如常。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緩了語氣，臉上的笑意變得輕淡悲傷起來，“就下了暴雨。”
話聽着這裏，在聽到手機那頭顧嫿喚了聲“綰綰”，顧綰綰感覺到有東西從眼眶裏出來。
她不愛哭，也不想哭，在眼淚滑到臉頰的時候，伸手抹光它們。
“姐姐，我沒事。”
顧綰綰這麼說，顧嫿完全不信，“你和陸驍吵架了？”
顧嫿清楚，唯一能讓她妹妹那麼傷感的只有陸驍。
愛情這玩意真是傷人！
顧綰綰頓了頓，她收回看外頭暴雨的視線，低頭攪拌麪前的杯子時，低低地問道，“八年前，秦御白對你好嗎？”
“好！”
很直接簡單的回答，顧嫿幾乎沒有一絲的猶豫，“你姐姐的眼光向來就好！八年前他是很好的人，換句話，他對我比陸驍對你還好。”
顧綰綰想反駁，她家大叔纔是最好的。
“或許是帶着我的角度來看，不管怎樣，我跟他談戀愛的時候兩個人沒有吵過架，在感情上順心得很。”顧嫿的話夾帶着幾分笑意，隔着手機，顧綰綰不知道她這會是不是抿着幾分譏諷又或者笑得真誠。
“我們愛好三觀相近，他更是個溫柔的男人。”
八年前的秦御白對顧嫿來說美得像夢，那個夢裏的她真的幸福無比。
秦御白把她捧在手心寵着，沒有對她有過一絲的不好。
“那你和他鬧成那樣，全是因爲秦家！”顧綰綰接着問道。
顧嫿出獄後，兩個人還是第一次那麼認真地聊起八年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