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嫿懶懶地回道，聽上去她已經不在意那段過往，“秦家不喜歡我的出身。”
蘇意爲蘇氏，爲她和綰綰找顧鋒協議結婚，可有些事情查起來還是能查到什麼，又或許當時有人同秦家高密揭露蘇意的過往。
“他們知道顧鋒不是我爸爸，認定媽媽她私生活混亂，而我是個私生女。”
私生女？顧綰綰抓住這三個字，這麼說來，她們的爸爸活着！
“秦御白爲我，忤逆他父母的意思，甚至同意放棄秦氏的股份和繼承權。”
“我們兩個搬到外頭租了套不大的房子，我參加各種設計比賽拿獎金，他同樣在外兼職好幾份工作。”
“我們都清楚，靠自己也能賺到不少的錢，買房子也好結婚生子也好，付得起。”
顧嫿輕笑着，依靠她和秦御白的實力不大富也能衣食無憂，可惜……
“可惜，他是秦家長子，是秦大夫人唯一的兒子！”
“他們不可能讓他一直同我在外面打拼。後來，秦家過來說妥協，願意接受我。”
“又後來，我成了撞傷秦大夫人的兇手，入了獄。”
手機裏，顧嫿的聲音帶着幾分輕屑，顧綰綰心疼地喚了聲“姐”。
“綰綰，我以前一直覺得喜歡比合適更重要。我同秦御白相愛，在一起無可厚非。”
“可是，像他們那樣的家族挑家世挑背景，又或者說他們早早替他訂下未來的路包括妻子的人選，就算我和他再相愛在家族利益面前都不算什麼。”
“拆散不了，就用非常手段！”說到這裏，顧嫿停住，她該是回憶起什麼。
“綰綰！”回過神來，顧嫿正聲喚顧綰綰，“在知道你同陸驍在一起的時候，我不同意。”
“到現在，也不贊成！”
“姐！”聽完顧嫿說的，顧綰綰低低地喚道，她擡手一摸自己的眼眶，又掉眼淚了，“我想同他一起。”
顧嫿如果說，反對她和陸驍在一起，顧綰綰想，她真不知道該選誰。
從來，有關愛情親情的選擇題很難做。
“可是，”顧嫿聽出顧綰綰哽咽着，她緩聲繼續道，“你喜歡他，我沒有什麼立場反對。”
就像當初，她從豐城跑回來和蘇意談，蘇意聽完她的一切，只是替她分析擺在面前的問題，讓她做好秦家衆人的刁難。
反對或者是逼她分手，蘇意沒有說過半個字。
蘇意這麼做，顧嫿同樣是這麼做。
“有些話我還是得要說清楚。”
顧綰綰握緊手機，聽着顧嫿後面的話。
“我和秦御白的感情過去很好很好，我極其地信他，他也是。但是到最後，我們沒有在一起。”顧嫿的聲音清冷了幾分，“你和陸驍的感情現在看來也是很好。”
“陸老夫人對你也滿意。”
“那麼陸家其他人？他們的態度怎樣！陸氏家族沒有秦氏複雜，但是也不是那麼簡單。”
“你沒有身世背景，成爲陸夫人，靠什麼服衆！如果他們刁難你，而那些人是他陸驍的長輩，他會一直護着你嗎？”
“還有，陸老夫人對你的喜歡會受老爺子態度的影響嗎！”
顧嫿極其地聰明，感覺到顧綰綰的情緒低落，聽到問起自己和秦御白的感情，她心裏就知道顧綰綰是見過陸家其他人。
“也是我害了你！”顧嫿再說道。
過去的顧嫿都不被秦家接受，何況顧綰綰有個入獄八年的親姐姐。
“姐！”顧綰綰連着回道，“和你無關！”
在這一刻，顧綰綰的心裏下了個決定，“如果老爺子真那麼討厭我，嫌棄的出身，我不想繼續！”
“綰綰！”顧嫿聽出顧綰綰的堅定，她想說，不要那麼衝動，陸驍能擺平一切。可張口的時候，顧嫿滿腦海裏的都是八年前秦御白在她面前信誓旦旦的情景。
他也說，嫿嫿別怕，我會一直都在！
那種誓言等到她入獄後，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顧嫿才知道有多麼可笑！
她輸給了命！
“我想以後平平安安的，也想我的妹妹平安！”
顧嫿輕輕地說着，她的眼眶通紅通紅的，“比起幸福，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
“活下去”這三個字直接刺穿顧綰綰的靈魂。
“媽媽把我教得太好，不懂人心險惡也不知道地獄原來是那麼地黑暗，我怎麼熬都熬不到盡頭。”
顧綰綰拿緊手機，那頭是顧嫿平靜又緩的說話聲，“綰綰，我失去的，遠比你看到的還要多得多！”
她的愛情、她的雙腿、她的容貌還有她……
顧嫿停在這裏，她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勾起嘴角，笑得淒涼。
“綰綰，你自己想清楚。”
後面的話，顧嫿沒有繼續再說。
她想顧綰綰幸福，也怕顧綰綰步自己的後塵。
——
和顧嫿打完電話，顧綰綰的心情隨着外面暴烈的大雨變得更沉重，她一直以爲，秦御白和姐姐的關係再好，也不如她和陸驍的。
可過了八年，哪怕是被秦家送進監獄裏，顧嫿沒有說過過去的秦御白半句不好。
所以，再美好的愛情也經不起家族和父母的反對。
那麼，她和陸驍？
該繼續嗎？還是果斷點分開，這樣的話痛也就痛幾年。
分開的念頭在顧綰綰的腦海裏閃現，一次比一次加重，也一次比一次撕裂她的心。
天漸漸地黑下，外面的雨到傍晚時分已經停下，顧綰綰沒急着回去，她坐在咖啡館發愣，桌上陸驍的電話不知道打過來，她一個沒接。
等着外面天完全變得漆黑，顧綰綰也還是坐着那裏，她看着陸驍新進來的電話，又看着屏幕變黑。
世界安靜下來，咖啡館裏有不少的客人，他們的說話聲顧綰綰好像聽不見，沒一會，又有客人推門進來。
男人一張冷峻的面讓開門的服務員怔怔地看着，很快的，店裏的賓客都注意到，癡癡地看着他走到窗外的顧綰綰面前。
顧綰綰正在攪拌着杯子裏的水，還是那杯水，一個下午的時間，她就這麼傻傻地攪拌着。
人到她身旁，她以爲是服務員，“不需要，我再坐會就走。”
“嗯。”男人的聲音傳來，僅一個字讓顧綰綰驚詫地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