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爲什麼,即使面前的俊美男人面無表情,遲眠還是能從他冰冷的神色中看出一絲茫然。

    不會吧難道他不是全世界最帥的人嗎?

    救命啊我好像認錯人了!

    遲眠一顆純情少男心怦怦直跳,憑藉過人的厚臉皮面不改色道:

    “不好意思認錯人了,這是26樓宣傳部門‘全世界最帥的人’的外賣,但是客梯被封了我送不上去,能不能拜託你幫我指個路啊?”

    遲眠一雙大眼睛又圓又亮,擡頭用上目線看人時無端就顯得可憐巴巴的。

    虞鳴歌頓了頓,移開視線,“剛好順路,我帶你去。”

    好耶!遲眠連忙道謝,像一條小尾巴一樣乖乖跟在虞鳴歌后面。

    虞鳴歌帶他進入了另一座電梯,按了樓層後電梯門關閉,整個空間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

    遲眠最受不了尷尬,試圖搭訕:“真是謝謝你幫忙了,你是星芒的藝人嗎?”

    遲眠暗戳戳見縫插彩虹屁,“應該不是吧?長的這麼帥我要是在網上見過,不會沒有印象的。”

    虞鳴歌極少面對如此直白的對於他外形的讚美,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覆,只好簡短道:“不是,只是在星芒上班。”

    又看了一眼他抱在胸前的外賣袋子,生硬地轉開話題,“你來這裏送外賣?”

    看起來應該是在上大學的年紀,從發傳單到送外賣,這一天可真夠忙的。

    遲眠以爲虞鳴歌對外賣感興趣,開始買起了安利:“是呀,這家餐廳今天剛開業,生意特別好,師傅們的手藝超級棒!我最喜歡他們家的蝦餃、叉燒包、咕咾肉、酸梅鴨……”

    遲眠說着說着開始報起了菜名,把自己都給說餓了。

    然而虞鳴歌只是漠然地站着,也不看遲眠,只冷淡地盯着電梯門,一副禮節性傾聽的樣子。

    遲眠看他好像不爲所動,眼珠一轉,從兜裏掏出手機,對着虞鳴歌晃了晃,煞有介事地說:

    “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加我的微信,這家餐廳的每一道菜我都熟,上新菜品我也可以附帶解說,不止這家,全a市的好喫的好玩的我都瞭如指掌,這方面你要是有什麼問題儘管來問我。”

    哇我真是好有心機,要微信都要的這麼自然絲滑,簡直就是當代搭訕大師!遲眠暗暗佩服自己的心機深沉,期待地看向虞鳴歌。

    虞鳴歌本想拒絕,他從來不加陌生人的微信。但看着遲眠揚着小臉望着他的樣子,微微猶豫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順利加上了微信,遲眠心裏歡呼一聲,美滋滋看着通訊錄上新出現的名字。

    虞鳴歌的頭像像是隨手設置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天空的照片,微信名也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看着像他自己的名字。

    看着微信上的名字,遲眠又仔細看了看虞鳴歌的臉,遲疑道:“虞鳴歌?”

    虞鳴歌從手機上擡眸,遲眠的頭像是一隻正在開心吐泡泡的海綿寶寶,微信名充滿迷惑,叫做“日抓水母三百隻”。

    他看着遲眠那有些奇怪的神色,微微皺眉,“對,我叫虞鳴歌。怎麼了嗎?”

    “沒什麼。”遲眠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我叫遲眠。”

    “我叫遲眠,很高興認識你。”

    話沒多說幾句,26樓很快就到了,虞鳴歌還沒等遲眠開口,就朝電梯外略一點頭,淡淡示意道:“出電梯向左直走,門上有標識。”

    遲眠站在電梯口向外探頭一看,就見到一個穿着程序員經典套裝的男人在走廊上四處張望。

    直覺那纔是來取外賣的“全世界最帥的人”,遲眠怕人等急了,對着虞鳴歌匆匆道謝,忙不迭抱着外賣向那個男人跑去。

    電梯裏,虞鳴歌看着遲眠跑起來頭髮輕輕躍動的背影,微微抿脣,按下樓層鍵,電梯門關閉,緩緩下行。

    看着遲眠抱着外賣衝他狂奔而來的樣子,格子衫男人猜到是自己的外賣到了,不滿地抱怨:“怎麼搞的?都超時了十幾分鍾了!打電話也不接!”

    遲眠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給你送外賣那哥們兒出車禍了,可能接不到你的電話。”

    格子衫一呆:“出車禍了?”

    “對,被送到醫院去了,他臨走前囑託我一定要把外賣送到,我不熟悉路,有些耽擱了,真是不好意思。”

    格子衫聽了這話,滿腔怨言頓時化作了肅然起敬,雙手接過了這份彷彿承載了命運的重擔的外賣,彷彿宣誓般莊嚴道:“這份外賣我一定喫得精光,一點一滴都不會浪費。”

    遲眠也端正了神色:“你的心意我相信他一定會看到的。”

    正在醫院檢查的外賣小哥:……我好像還沒死吧?

    正是下班時間,星芒一樓人很多,來來往往都是下了班嬉笑說話的人羣。

    虞鳴歌出了電梯,大廳裏原本嘻嘻哈哈的人皆是神色一肅,紛紛緊張地問好:“虞總好。”

    虞鳴歌對着他們輕輕頷首,隨即面無表情地大步離去。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公司新入職的前臺小姐有些興奮:“那個就是我們公司的總裁嗎?好帥啊!”她又有些不解:“爲啥大家看起來這麼怕他啊?”

    “你待久了就知道了,這不是怕,是敬畏。”她旁邊的小姐姐悄聲感嘆,“虞總就像一個冰冷的工作機器人,心裏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他的世界裏沒有喫喝玩樂。帥是帥,可是我一看見他,就有一種連總裁都在內卷的緊迫感。”

    沒人敢和虞總開玩笑,在他面前,彷彿說任何與工作無關的話都是一種冒犯。

    她在星芒前臺工作了一年多了,整棟樓上下班都在她這裏打卡。這一年多以來,除了出差開會,虞總的上班時間永遠是8點,下班時間永遠是10點半,颳風下雨從未變過。

    虞鳴歌接手公司兩年,從不接受媒體採訪,大家都說他低調。依她看,估計是虞總嫌採訪太多會影響到他上班!

    堂堂總裁,連生產隊的驢都比他歇得多!這是種什麼樣的企業精神!

    工作狂虞總這會兒正看着手機,微信聯繫人裏那隻快樂的明黃色海綿在一水兒的冷淡商務畫風頭像裏非常醒目,簡直是格格不入。

    他想起今天自己莫名其妙從一樓“順路”到26樓,還和人加了微信,眉頭緊鎖,懷疑自己是被鍾聞傳染了,得了某種不着調的疾病。

    果然就不應該和鍾聞出去。虞鳴歌看着海綿寶寶,就好像看到了遲眠那張彷彿時刻都帶着笑意的臉,心裏有些不自在。

    正想把人刪了,海綿寶寶好像心有所感似的,發來兩條消息:

    【我是遲眠,今天謝謝你幫我帶路】

    【小狗作揖gif】

    發了消息還把人刪了也太不禮貌了。虞鳴歌看着小狗圓溜溜的眼睛和歡快搖動的小尾巴,十分冷淡地回了一個:

    【沒事】

    隨即關掉手機,扔到一邊,繼續沉浸在文件中。

    遲眠正坐在寢室的牀上,舉着手機瘋狂打字。名爲【性感猛男,激情熱聊】的羣裏消息飛快閃爍。

    遲眠:【怎麼回事?朕難得回宮,竟一個來接駕的也沒有!】

    遲眠:【這宮裏空空蕩蕩,讓朕十分寒心!】

    等了半天,潘達和鄧心叢都沒出現,只有李行濤回了消息。

    李行濤:【小潘子小鄧子都去實習了,臣被導員抓了壯丁,縱使想要面聖,也實在有心無力啊!】

    遲眠開學就是大四下學期,已經到了大學本科生涯的末尾。

    身邊的同學要麼讀研考公、要麼去公司實習,基本上都已經定下來了,只有遲眠還是一條鹹魚。看着空蕩蕩的寢室,遲眠心裏有些失落。

    遲眠:【巧言令色,把你也拉出去閹了!從此你就是小李子!】

    李行濤:【滾你丫的!說起來,今天不是秋實的餐廳開業嗎?我們都忙着也沒去成,情況怎麼樣啊?】

    遲眠:【商業鉅子出手,從此a市餐飲界便要風雲變色了。】

    李行濤回了一串大拇指聊表敬意。

    商秋實可能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當初他想當酒吧歌手又不願意看人臉色,就和朋友開了個小酒吧玩兒,自己天天呆在裏面唱歌。

    結果歌沒唱得怎麼樣,酒吧的生意倒是日漸紅火,去過的客人都說這酒吧挺好,就是請的歌手一般。把商秋實氣得又原地開了一個ktv……

    總之,一直開到現在的今宴臺,商秋實是越來越有錢,也離自己的歌手夢越來越遠了。

    遲眠:【說重點,今天我看到了一個超級大帥哥!還加了微信。】

    潘達:【加了也沒用,你光說不練。】

    潘達終於上線了。他們寢室三個人全都知道遲眠性向,也知道遲眠有點顏控,看到長得好看的人就開心。

    遲眠長得好看,性格開朗嘴巴又甜,有很多帥哥美女向他表白,但遲眠通通都拒絕了。

    他只是單純的喜歡長得好看的人,並不是真的想談戀愛,一有人向他表白,他就馬上退縮了。

    遲眠:【這次不一樣,他擊中了我的心!】

    鄧心叢:【這話我們都聽了多少遍了,你那心跟靶子似的,天天有人擊中。】

    無語,遲眠生氣地往牀上直直一躺,跟直男真是沒法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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