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籤個字,快……這邊也是……”
“明天一早你便去……”
白梨香碎步跟在她旁邊,盡力接收着來自她話裏的各種資訊量。
據她所說,各國的超能力者都是國家重點保護和培育的族羣,爲了其人身安全和利益因素,知情者不得向外界透露關於超能力族羣的任何事情。
難怪入學前在外面得到的相關資訊都如此封閉。
最後餘心蘭遞給白梨香一本學生手冊和裝有一隻手錶的盒子。
“你的宿舍在西翼,行李已經搬到那邊——”餘心蘭拋下最後一句,連尾音都沒念完,身影就似按了關閉鍵的畫面,瞬間在黑夜中隱沒不見。
“餘副校……長?”
白梨香看着人影突然消失的位置,腦子噔噔當機了一下。
再看看自己的行李,居然一個不漏地消失了。
?!怎麼她的行李今天是自己成精了不是?
她順着老舊掉色的指示牌,沿着暗暗的宿舍走道,好不容易摸到了自己的房間。
連號碼都貼歪了的106號房門前,白梨香向門把伸出手又放下,躊躕了片刻。
那麼晚,敲門好像不合適。
咔嗤一聲,她有點沉重地打開房門,好些木屑粉塵從門框上撒落到她的髮絲和肩膀上,鼻子一陣酸酸的癢。
房間沒有開燈,黑暗中傳來微弱的打呼聲。
白梨香閉眼鎮靜一下呼吸,攝手攝腳透過室外的殘光找到行李,儘量輕巧地取出替換衣服,到公用的澡室洗澡。
時間已晚,熱水早就停供了。這座宿舍的極簡陋設備與學校四處的高級科技感可謂是大相逕庭。
唯一的光源是窗外的月色,浴室的門僅能擋住頭,冷水一個勁地打在白梨香身上,夜深的風都彷如加了點霜。
她冷得瑟瑟發抖,直打哆嗦。
一整天的疲勞和孤獨感向她鋪天蓋地席倦而來。
想到分別前媽媽臉上的淚水,想到她們那個小而溫馨的家。
水流嘩啦嘩啦地落下,白梨香嘴脣往下一撇,眼眶有些燙。
“媽……媽媽……”不自覺淒涼地喊了出口。
她咬緊嘴脣,倐地瞪大眼,用力憋了一下,把眼中的水光縮回去。
白梨香人生戒條第一條:不容許自己哭泣。
是她自己決定要來的,她得收起那些懦弱不堪。
夜風不斷,夏夜也禁不住着了秋意。小窗外樹影斑駁,有些淒涼。
白梨香想趕緊把泡沫洗乾淨回去,不料這弱不堪風的房頂有了些騷動。
吭當咔啦一聲,有一個巨大而光亮的東西,以飛速衝破了房頂的瓦片,掉落在她那格澡間的門外,她一時間沒看清楚那是什麼。
房頂穿了個大洞,風嗖嗖地吹入。
門外多了一個……東西。
“……”
白梨香張大嘴想叫,叫不出聲。
她現在只有一種想法:我!只!想!回!家!找!媽!媽!
門外的東西亮堂得跟着火了一樣,這室內瞬間被某種奇異的溫度充斥。
可是隻維持了一下,光亮就漸漸消逝,環境回覆昏暗。
有斷續低沉的呼吸聲傳進澡間,陪隨詭異的溫熱感。
她被嚇得不小心哼了聲,忙用雙手掩住嘴。
“項鍊……”外面的東西說話。
聲音就似燃燒過般低沉。
……
白梨香不敢迴應。
“幫我扔出來。”牠又說話。
她有些愣然,往地上一看,果真看見了一條項鍊,上面鑲着一塊閃亮的藍色石頭。想必是外面那頭生物掉下來時落在這的。
“快扔出來,不然我就殺了你。”
牠有些急躁,嗓音暗啞得滲人。
白梨香顫抖着身子不敢吭聲,一鼓作氣地撿起那條項鍊,站起來就往外一扔,緊接着又馬上蹲下來,死死抱住頭。
“不……要殺我。”她抖動着聲帶,委屈巴巴的。
然而外面的生物沒再說話,也沒有移動的跡像,喘息頻率時重時輕,像是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情況維持了好一陣,白梨香蹲得有些腿麻,放開雙手,身子擡了些。
聽牠聲氣漸細,她顫着聲音:“你……你還好嗎?”
也不知道這是否該動惻隱之心的時候,她手不由自主地擡了起來,在門柄上猶豫。
因爲沒穿,她只打算擰開一道小縫偷看,卻聽見那生物低聲說了句:“待着。”
她聞聲收了手,站在原地,不敢妄動。
又等了好一會。
夜風像沒有節制地從屋頂直打身子,白梨香只裹了一層毛巾,不受控地一陣寒顫,抑壓着打了個細細的噴嚏。
那細小的嗤一聲在這空曠的環境裏略顯嘹亮。
過了兩秒,外面終於又有了些動靜。
“謝謝,不要告訴別人。”
牠聲音聽起來沒有像剛纔那麼沙啞虛弱。
“閉上眼睛。”
白梨香不明白,但還是照做了。
待她再聽不見任何動靜,才緩緩張開雙眼,拉緊了毛巾打開門。
牠走了,只剩她一個。
-
白梨香幾乎是飛奔着回的宿舍。
回到宿舍房門前,門縫透着光,白梨香怔了一下,正想往裏瞧,門卻咔一聲被打開。
“新室友?”女孩的表情看起來很雀躍,眼睛瞪得大大,嘴角上揚。
“我把你的行李都搬到邊上的牀邊了,你看你喜不喜歡那個位子,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跟你換啊,還有,你的毛巾都是新拿的”
女孩不斷叨叨叨像連珠炮般把白梨香迎了進去。
白梨香沒能完全聽入耳,剛纔的事對她來說,幾乎就是死裏逃生的程度。
“我是不是話太多,嚇着你了。”女孩吞吞口水,頓時閉嘴。
“……”白梨香張嘴囁嚅了半天,指指門外,又指指自己的脖子。
“有怪……怪物……”
女孩歪頭看她,被逗笑。
“在這裏生活,你得要有心理準備隨時在死亡邊緣徘徊。”
她拍拍白梨香肩膀,彈了下舌頭。“我也當過新生,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