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尚書也沒有強求,柳氏是卿雅嵐身邊的大丫鬟,雖然她有幾分姿色,但慕尚書並不喜歡這種類型,之所以非要納她爲妾,就是想要噁心卿雅嵐,讓她知曉進了這慕府便要聽他這個主君的,他想讓誰給他生孩子,誰才能生。
卿雅嵐死後,慕尚書是再沒碰到柳氏,而柳氏也有自知之明,從未求過慕尚書,也是這次帶着慕子明從醫聖別院回來,她才每隔一段時間送湯水來書房。
還以爲是她轉了性子,知道慕卿九是女子,終究是要嫁人的,這纔不得不討好依靠於他。
想不到,她這麼做竟然只是爲了進書房拿廢紙。
慕尚書突然有些措敗,這個柳氏的身上他看到卿雅嵐的影子,無論身處何處,無論正在經歷什麼,她的靈魂永遠高貴倔強。
“以後,缺什麼儘管去書房找我。”
慕尚書留下這麼這一句話,便匆匆離開,他不想想起太多,以前的事,他根本沒有錯。
待他遠去,柳氏方纔擡起頭,眼中的怯弱和小意全無,取而代之的是不屑和涼意。
夫人一心救他,又全心全意的對待這慕府後宅之中的每一個人,而慕尚書呢,自私自利,寵妾滅妻。
他們的心早就死了。
若不是二小姐慕卿九一直保護,他們早就被姜氏母子生吞活剝了。
這次,也是二小姐派人送信,柳氏才知曉這段時日去書房送湯水之事引起了慕尚書和姜氏的懷疑,還好二小姐聰慧,教他們母子二人演了這齣好戲,瞞天過海。
要不然,她和明兒怕是都要被慕尚書暗中處理掉。
慕尚書回到書房,越想越氣,姜氏那個賤婦,沒有容人之量,自己死到臨頭,還想着把柳氏母子拖下水。
是借他之手處理掉慕子明之後,讓這慕府只留慕致遠一個兒子?
“來人,”慕尚書看着芙蓉園的方向,陰冷致極。
一道黑影從窗外落入,恭敬道:“主子。”
慕尚書當即從懷中拿出一個小藥瓶放在桌前,“把這個給姜氏服下,記住,一定要親自確保她服下。”
“是,主子。”
黑影立馬照辦。
慕尚書則都加煩悶,靠近書房之人沒有太多,不是姜氏,柳氏母子已經排除在外,看天寧帝和太子的反應,似乎也不是慕竹韻的貼身丫鬟動的手。
那個小衛氏一看也是個不識字的,雖然平日裏也表現的十分好學的模樣,但大多隻是閨房情調,想討他歡心,引他做別的事,根本沒有那個腦子。
那到底是誰?
正在慕尚書一愁莫展之時,突然看到書房門口擺的一盆雛菊,驀地想起之前被他臨幸過的菊香。
她之前跟在姜氏身邊,是識過不少字的,有時候姜氏爲了討好他,特意安排菊香來書房幫他磨墨,細算下來,那丫頭可是進入他書房次數最多之人。
慕尚書有些後悔,自己當時發現菊香跟慕致遠私混在一起時,太過於武斷,直接把那丫頭處理掉。
慕尚書想着,便召了手下暗衛,悄悄來到慕致遠的院外。
臨近科考,書院關門整頓,因爲每年科考試卷皆會存放於書院後再統一批閱,所以臨近科考皆會讓所有學生回府去。
當然,有些權貴之家也會臨時抱佛腳的重金將書院的夫子請回府中,單獨教自己家的嫡子,但那也只能請到不入流或是準備去別的書院的夫子。
大多數有能耐的夫子仍舊希望文官出自清流,科舉應該公平對待。
慕尚書本就身居要職,他可不想被那些御史們彈劾,所以即便是慕致遠學識普通,慕尚書也沒有想過再找夫子進門給他補習。
他側面打聽過,以慕致遠的才識,舉人是不可能的,只是姜氏已經暗中打點,有慕沅芷和慕竹韻兩個女兒所嫁入皇家,那些跟他交好的同僚們,到時候會看到他的面子上,給慕致遠一個同舉之位便可。
當然,慕致遠的科考能不能中第現在已經不是慕尚書所考慮的範圍了,他現在真正想知道的就是一件事,卿雅嵐嫁妝盒子裏的東西到底被誰拿去了?
慕致遠的院子安置在慕府正中偏後的位置,比較僻靜,冬暖夏涼,是府中最好的位置。
暗衛帶慕尚書悄悄進了院子,裏面仍舊安靜,正前方便是慕致遠的書房,那裏正亮着燈,四周都種着翠竹,看着甚是高雅。
慕尚書便隱在竹林旁邊,正好能擋住自身,又清楚的看到慕致遠的一舉一動。
窗前,慕致遠正就着燈,認真讀書。
慕尚書則在心底冷哼,這都快要科考了方纔想起用功,平日裏怎麼沒這麼努力。
正在慕尚書正在想要如何前去詢問之時,只見慕致遠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接着便從桌下拿出一本小冊子仔細研究。
雖然,慕尚書離得有些距離,便從慕致遠那每翻一頁眼中便激動幾分,和身手同動的樣子,已經明白那冊子上所畫的內家是什麼了。
朽木不可雕!
慕尚書氣憤非常,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
正準備氣惱的離開之時,突然間瞄到慕志遠支在窗臺前的另一本書,《藥王聖手》。
這是南魏出了名的醫藥典籍,上面詳細記載着每種藥草的藥理和性能,還附有藥材的草圖。
慕致遠看醫書做什麼?
慕尚書記得卿雅嵐曾經也有過這種書,只是她死後,慕尚書便任由姜氏將這些書全都處理了,他是文官之家,又不是郎中,府中留這些作甚?!
平日裏,也沒見過慕致遠對醫藥感興趣啊,臨近科考,他的桌子上不放孔孟之道,竟然擺着醫書,是何道理?
慕尚書想到卿雅嵐的兩個嫁妝箱子,若是菊香將那箱子裏的祕密告訴了慕致遠,他一定以爲自己得到了至寶而無心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