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琛架着手,已經完全沒心思思考自己是不是殺人犯這個問題了。

    他現在想的是如何在不惹這位姑奶奶生氣的情況下,解除這個進退兩難的彆扭姿勢。

    好在作爲一個通情達理的人,蘇軟並沒有爲難他多久,很快就重新翻過身來,重新問鹿鳴琛,“我是不是幫兇?”

    鹿鳴琛這次果斷搖頭,“不是。”

    蘇軟這才滿意的哼了一聲,然後緩了語氣問道,“我就問你,鹿長河死了沒?”

    鹿鳴琛頓了一下,“沒有。”

    蘇軟道,“那不就結了?”

    “你不能因爲想弄死一個人,就把自己歸結成殺人犯,要那樣的話,我敢肯定,全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得是罪犯。”

    “況且鹿長河不僅僅是害死了你媽媽,他還想殺我呢。”

    “最可怕的是他很會鑽法律的空子,就說前幾天那件事情,如果沒有你,我估計就被那混混捅死了,到時候那混混判個過失殺人住幾年就出來了,而鹿長河都沒有任何嫌疑。”

    “這樣一個毒瘤,你對付他有什麼不對?如果你真想殺他?爲什麼會那麼及時的救他?”

    “鹿長河會死,那也是死在他自己的貪婪和惡毒中。你爲什麼要爲這樣一個人自責自毀?”

    她盯着鹿鳴琛,“現在你告訴我,我說的對不對?你還有什麼想不通的,我來給你解答解答。”

    鹿鳴琛盯着蘇軟,忽然有點想不起來他之前爲什麼會覺得自己是個殺人犯了。

    蘇軟也不讓他多想了,她承認她偷換了概念,但這本來就是個無解的問題,鹿長河故意不給林薇薇藥害她去世是事實,從小虐待鹿鳴琛也是事實。

    鹿鳴琛難道能放着母仇不理不睬?

    至於謀劃殺人,那不是最後沒死嗎?法律也看證據和結果呢。

    “沒問題就躺下睡覺。”

    看着鹿鳴琛乖乖躺下,蘇軟翻身面向他,“鳴琛哥,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做錯,換做是我,可能得親自把他折磨死才能解氣。我是不是有點可怕?”

    鹿鳴琛無奈道,“別胡說。”

    蘇軟道,“所以不要對自己那麼嚴苛,這件事換做任何人都不會比你做的更好了。”

    鹿鳴琛抿了抿脣,輕聲道,“蘇軟,謝謝你。”

    “別光口頭謝。”蘇軟哼道,“我可不是什麼好人,都是要回報的,差點做一回你的幫兇,這恩情可大了,得還一輩子。”

    鹿鳴琛哭笑不得,“我已經知道錯了,別說這個了成不成?”

    “睡吧。”蘇軟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道,“別想了,做個好夢。”

    鹿鳴琛輕輕擡了擡手,“好夢。”

    第二天蘇軟醒來,難得見鹿鳴琛還閉着眼熟睡,她躡手躡腳的起身開始解綁着兩人胳膊的絲巾。

    然而才解了一個結,鹿鳴琛忽然往外一翻身,蘇軟的胳膊直接被他帶走搭在了他的腰上。

    蘇軟還以爲他是睡的沉,跪起來傾身過去正準備解結,低頭就看到了鹿鳴琛脣角的壞笑。

    看來是真的沒事了,竟然敢想着報復她了,蘇軟危險的開口,“鹿!鳴!琛!”

    鹿鳴琛裝作一副剛剛醒來的樣子,還打算直接伸個懶腰,然而蘇軟本來就是傾身跪坐着,重心不穩,被他的胳膊一帶,整個人都朝他跌過去。

    即便鹿鳴琛及時扶住了她的肩膀,蘇軟半個身子也結結實實的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鹿鳴琛身體一僵,觸電似的就要起身,又被蘇軟“嘶”的一聲嚇住,緊張道,“扯到腰上的傷口了?”

    蘇軟捂着腰瞪着他,“你說呢?”

    鹿鳴琛慢慢的扶着她坐起來,撩起她的衣襬看了下,大大鬆了口氣,“線沒崩開。”

    蘇軟憤憤的想擰他一下,奈何這人身哪兒都結實的跟石頭一樣,沒有一絲贅肉,費了好大勁才提住了一塊兒。

    鹿鳴琛也沒敢躲,“嘶嘶”的忍着痛,飛速的解開絲巾逃也似的跑了。

    蘇軟這纔不着痕跡的揉了揉胸口,臉色微紅,媽蛋,這人石頭做的啊,真硬,撞的她有些疼。

    衛生間裏,鹿鳴琛的耳朵已經完全紅了,他匆匆洗了個冷水澡,才把胸膛上那種柔軟的異樣感壓下去,整理了一下表情纔出去。

    蘇軟像是什麼都沒發現,早晨簡單吃了點,然後又拉着鹿鳴琛做了一次舒芙蕾,打算給李若蘭送一些過去。

    結果他們沒去,李若蘭先來了。

    她還帶着兩個菜,“你傷口還沒好就別老亂動了,蒸點米飯,這菜夠你們倆吃了。”

    又拿出幾個鹹鴨蛋,“之前的鳴琛幫着醃了一回也沒喫上,這是新醃的,嚐嚐。”

    蘇軟去蒸米飯的時候李若蘭跟進來,“鳴琛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倆又鬧什麼彆扭呢?”

    蘇軟一頭霧水,“誰說我倆鬧彆扭了?”

    李若蘭道,“沒鬧彆扭他總小心翼翼的瞅着你?等你靠近了他又躲。”

    蘇軟:……

    她是察覺到了他有些躲着她,還以爲是昨天黏太緊留下的後遺症呢。

    “還有你,幹嘛看都不看人家一眼?”

    蘇軟疑惑,“我有嗎?”

    李若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別老欺負人家鳴琛。”

    蘇軟無語,怎麼在她媽眼裏,總是她欺負鹿鳴琛啊?

    李若蘭來是有正事跟他們說,她問鹿鳴琛,“你外公留給你的燕市的房子能住嗎?”

    鹿鳴琛愣了一下,“可以,福姨一直住着呢,您想去看看?”

    “不是,”李若蘭道,“我時想你們要不現在就去燕市吧。”

    “之前工地上那個事,我聽你舅舅說了,越想越後怕,雖然警察都說是巧合,但我覺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高強就不說了,主要是鹿家,那些人鬧事那天是不是就是鹿老三剛停職的沒兩天?”

    “那家人心黑手黑,誰知道這次沒得逞,下次還會出什麼歪招,我想來想去,不如你們提前去燕市。”

    “反正你們大學都在那邊,正好也過去準備準備,房子長時間沒人住,總要收拾,也不好讓福姨一個人幫你們忙活。”

    她還不知道鹿家出事,蘇軟想了想,把事情大概跟李若蘭說了一下,當然沒說她和鹿鳴琛做了什麼,只說他們倆本來想就她受傷的事情探探鹿家的口風,結果就碰見了鹿家三兄妹爲了爭遺產,差點氣死鹿長河。

    李若蘭聞言暢快道,“活該!我當初就說過,鹿長河有遭報應的一天。”

    “那你們更得準備了。”李若蘭道,“鳴琛你外公的那堆東西鹿家那些東西一直盯着呢。”

    “之前他們爲了工作好歹還有顧忌,這一下啥都沒有了,誰知道能幹出什麼事情來。就每天上門糾纏也煩人。”

    蘇軟想了想,覺得這樣安排也不錯,她本來也計劃着拿到錄取通知書後就提前去燕市,除了收拾四合院,她準備去看看燕市現在的市場。

    她這輩子也不打算開什麼大公司,當什麼總裁,但退伍軍人的事情還是要管的,上輩子鹿鳴琛到死都惦記着這件事,證明在他心中分量極重。

    而且她也覺得這是一件極其有意義的事情,上輩子她剛接手這事兒的時候,就已經有不少人,尤其是因傷退伍的軍人,混的很慘。

    他們把青春和汗水都奉獻給了軍隊,一身本領在社會上卻不適用,習慣了軍營的單純環境,他們在外面沒少受騙,還被黑心老闆壓榨。

    這輩子她可以提前着手,能多做一點是一點。

    還沒等她和鹿鳴琛商量,就先接到了燕市來的電話,是裴智明,還指明瞭要蘇軟接。

    “嫂子,我們老大有個死對頭叫陸晨明,他過段時間要結婚了,現在到處嘚瑟自己要娶米護士,還造謠老大離婚了沒臉見人,您快來給老大撐場子!”

    蘇軟眯了眯眼,“米護士?就是那個說鳴琛哥要打一輩子光棍的護士?”

    “可不是,她那是喫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呢,當初追老大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蘇軟挑了挑眉,“哦~~追過你們老大啊。”

    裴智明嘿嘿笑道,“喜歡老大的姑娘們可多呢,不過老大一個都沒理過,嫂子你放心!”

    “所以她們才酸啊,說老大團花看不上,首長千金看不上,漂亮能幹的護士也看不上,結果娶了個村姑,鄉下姑娘土包子沒文化還長得醜什麼的……”

    “偏偏老大還跑的不見人影,那什麼,嫂子你來嗎?”

    蘇軟看了眼鹿鳴琛,“來!”

    鹿鳴琛聽不到裴智明說了什麼,只是覺得她的目光有些不妙,警惕道,“怎麼了?”

    蘇軟笑眯眯的道,“你不去參加陸晨明的婚禮?”

    說到這裏,蘇軟莫名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鹿鳴琛語氣懶懶的,但意思非常堅定,“不去。”

    蘇軟道,“覺得離婚了沒臉見人?”

    鹿鳴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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