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高中法王日記 >第16章 第十六章
    老田的母親氣得再次站了起來,木椅子被她肥胖的身體撞得嘎吱一聲響,整個胸膛都快像被捶爆的鑼鼓起伏着,“你還狡辯!就是你先動的手!你看看你把我兒子打成什麼樣!我回家以後,發現他鼻子臉,包括耳朵裏全是血,胸口都是青紫的!醫院照了ct,人家說腦部出血要住院!老師,我來學校就是爲了討個公道,我好端端的孩子,高三這一年又那麼關鍵,怎麼會出這樣的事呢!以後考不上好大學,看這個壞丕拿什麼賠!”

    “這位家長!”秦副校長聽得頭大,加重了語氣,“你先坐下,老洪,你讓其他幾個學生到隔壁等一會兒。”

    政教處辦公室隔壁是一個十平米左右的雜物儲藏室,裏面除了放置着衛生用品外還壘了幾隻小板凳,男生們都被當做羊羔趕了進去,這都是政教處問訊的慣用手段,只有將這羣孩子拆開來,一個一個針對,他們才能夠不抱團不撒謊。

    等到韓雲靖和老田消失在隔間的門後,李書記這才接着問柏言,神態還算溫和,“你們爲什麼會發生衝突,照實說,沒事。”

    柏言把起因經過講了一遍,也許是因爲他的說辭和田文源差距太大,所有老師都聽得愣住了。

    在說到老田因爲許茜茜先對他動手時,老田母親終於忍不住打斷道:“你放屁!我兒子都說了,他是爲了維護朋友才和你起了衝突。”

    柏言沒理她。

    “家長稍安勿躁。”李書記擺擺手,示意叫下一個學生從隔壁儲物室過來。

    過了一會兒,韓雲靖插着褲兜,大搖大擺地來了。

    “韓雲靖,怎麼老是你,你說。”老洪頭疼道:“你又在裏面充當什麼角色?”

    田文源母親是認識韓雲靖的,雖然知道他是兒子的狐朋狗友,但爲着這口惡氣,她抹下眼淚,溫聲哄道:“小韓,我們家文源爲了維護和你之間的兄弟義氣,現在傷成了這樣……”

    “等一下阿姨。”韓雲靖表情促狹,玩味至極道:“我覺得你是不是誤會了?”

    田文源母親:“???”

    “這個事情,是這樣的……”韓雲靖一本正經地乾咳了兩聲,“本來和我沒什麼關係,但是吧,許茜茜她們幾個和初中部的小學妹起了衝突,昨天下午約了一場茬架,我和老田就找了柏言一起去湊熱鬧。”

    柏言:“……”

    田文源母親:“……”

    一衆老師:“???”

    事情遠遠比衆人想象中複雜,以柏言的脾氣,出事一肩抗,他認了自己打人,就不會把女生拖下水,不管是周蔓還是許茜茜,但韓雲靖不一樣,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熱鬧沒看成,許茜茜竟然問……哦,就是我旁邊這位一心向學、勤勤懇懇、心無旁騖、鑿壁偷光……”

    老洪受不了了,把筆一拍,“說重點。”

    “……的學霸,許茜茜問他‘你爲什麼不愛我?’……接着學霸同學回答……”

    “你在說什麼瘋話?”柏言簡直驚呆了。

    韓雲靖面不改色,“學霸回答她,‘我是來十九中學習,不是來談戀愛,而且我的時間非常寶貴,這三年我也不會和任何人談戀愛……戀愛,哼!幼稚!我是誰?我可是來自火箭班的學霸,可以發毒誓!’”

    “你給我閉嘴!”柏言差點眼前一黑,咬牙切齒,這套說辭他當時用於義正言辭地拒絕許茜茜不覺得羞恥,可現在經過韓雲靖那張嘴的篡改和添油加醋,他恨不得鑽到地縫裏去扣出一個三室一廳。

    老洪像是憋笑又忍住了,表情恢復古井無波,他揉了揉下巴,示意柏言不要打岔,“你讓他說。”

    柏言頓時閉了閉眼,一臉生無可戀,他被一個腦子有洞的神經病弄得社死了……

    “因爲老田喜歡許茜茜,感覺受到了羞辱,說完‘你找死’就先甩了學霸一巴掌,學霸‘阿噠’回敬他一個直拳,噼裏啪啦哐哐哐,所以他們倆就這麼打起來了,後來等初中部的小妹妹走了,兩人沒打夠,又幹了一場,其他兄弟給他們拉了好幾次偏架。”

    老洪困惑地問道:“那你呢?”

    韓雲靖一臉無辜,“我嗎?我是喫瓜羣衆啊!”

    衆人:“……”

    “學霸這細胳膊細腿的,身手倒是不錯。”韓雲靖一邊說一邊在有限的場地比劃了兩招“螳螂拳”,揮起來的手指差點再次重擊柏言的臉,“嘿哈!”

    柏言趕緊往旁邊挪了幾步,生怕被神經病傳染。

    在座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說不出的微妙和空白。

    “行了,你靠邊站。”秦副校長大概是習慣了韓雲靖的跳脫,心累道:“洪老師,麻煩你去把高二(9)班的許茜茜,柳萌,徐飄找過來。”

    等到女生們來了,雜物室裏被隔離的男生也已經一一被問過話,又因爲大家不能提前串供,即使串供也可分頭擊破,幾乎每問一個人都有新收穫,只是有一點,他們絕口不提韓雲靖,都說他是來看熱鬧,在座的各位老師即使都不太相信,也指正不了什麼,反倒是田文源蓄意傷人,已經板上釘釘。

    這是一起鬥毆事件,嚴格意義上來說,如果柏言不還手,甚至算得上欺凌,田文源的母親惡人先告狀,真正被捲入事態的勢單力薄的柏言卻不言不語。

    幾個老師心裏有了底,只除了老田的母親臉色越來越黑,老田的奶奶也不再啜泣,可能是覺得丟臉,大大降低了先前的存在感。

    直到將整件事的脈絡縷清,近十個學生互相說不出推諉的話來,老洪在筆記本上寫完最後一行字,結束調查道:“現在情況已經瞭解,田文源家長,柏言的家長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我們一起商討一下處理方案。”

    田文源母親依然咬死了賠償不鬆口道:“老師,不是我不講道理,而是我兒子確實傷得比他重,這是客觀事實吧,用眼睛能看見的!檢查報告我們都帶着呢!”

    秦副校長聞言點點頭,從椅子上站起身,對柏言招手,“來,柏言,到隔間去,我大概看一下你的情況。”

    柏言遲疑了一瞬,韓雲靖立即道:“老師,我也要看!”

    跟在秦副校長身後的老洪恨不得踹他兩腳,“你看個屁!柏言來!”

    柏言趕緊邁開腿,生怕韓雲靖再次胡攪蠻纏。

    過了一會兒,秦副校長和老洪相繼從隔壁雜物間出來時,秦副校長臉色沉得能浸出水,他道:“看起來也傷得不輕,只是這孩子一直忍着,等會兒必須提醒柏言家長帶孩子去醫院做一個檢查,如果要算醫藥費,雙方都應該出具檢查報告。”

    田文源母親張了張口,似乎沒想到事情的局面會越來越不利於自己。

    柏言重新站回牆角,韓雲靖三兩步悄悄湊到他身邊,賤兮兮道:“不是吧學霸,你這麼嬌嫩的?”

    “滾。”

    “真傷了?”

    “滾。”

    韓雲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耷拉着眉頭像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另一旁,李書記皺起眉頭,“田文源家長,你也聽見了,這一起事件,田文源作爲帶頭人,性質非常惡劣,當然,柏言也不是沒有錯處。”

    田文源母親目光刮過韓雲靖,像是在憤恨着什麼,隨後又指向柏言道:“他怎麼處理?”

    “處理?我正當防衛。”柏言冷冷道。

    李書記語氣生硬道:“這件事柏言的家長已經知曉,會配合處理驗傷,好了,韓雲靖、田文源你們幾個過來我這裏摁政教筆錄手印,一起等候處分通知。”

    田文源母親簡直不敢相信,她剛要鬧,就見辦公室門忽地被一人推開,來的女人已經年過半百,但依然盤着精緻的頭髮,穿着正裝西裙,臉色冰冷,像是剛從法庭上下來。

    田文源母親一見她眼睛就亮了,趕忙套近乎道:“吳法官,您怎麼在這兒?您還記得我嗎?上次我們在甲龍村喫結婚宴時見過,那時候校長也在……”她隨後眼眶一紅,“瞧瞧我這一腦門子官司,真是讓您看笑話了,我兒子被打成這樣,醫生說傷得重,需要住院很長時間,他已經高三馬上就要高考了,哪裏還耽擱得起時間?您是當法官的,又是校長的媳婦,給我們評評理吧,明明是這個小王八羔子動手傷了人,卻還叫我們家喫處分,說什麼正當防衛,您看那小崽子紅光滿面的樣子,哪裏像是傷重了?倒是我們家文源……”

    她說完就要將田文源拉過來賣慘,結果中年女人理都沒理她,踩着高跟鞋蹭蹭蹭走到柏言身邊,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發脹的臉頰卻又不敢,眼眶登時紅了,“疼不疼?”

    柏言搖搖頭。

    田文源母親一愣。

    就只聽中年女人冷聲道:“班主任老師,我接到您的電話就趕過來了。”她頓了頓,對在座的其他人道:“各位,我就是柏言的家長,我家孩子從小懂事聽話,一直好好唸書從不主動招惹是非,結果這回平白被人打了不說,某些不要臉的烏龜王八蛋還敢惡人先告狀,究竟還有沒有天理了!人善活該被欺負嗎?”

    老師們和田文源的家屬全都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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