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開嘴,在水中吐出一串串的氣泡,感覺到肺部氧氣的消失,撕裂火燒的難受感緊緊的伴隨着她。
恍然間,她好像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漆黑的水中忽然出現了一隻好看的手,裏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把自己的手伸過去一把抓住。
那隻手寬厚溫暖,同樣緊緊的將她的手握在掌心之中,一個用力,將裏奈拽出了水面。
刺眼的光灑滿了她的整個視線。
裏奈恍惚的看着陽光,耳邊好像有人在說什麼,眼前也不斷有一張臉晃過來晃過去的,晃得她眼暈。
“裏奈!你還好嗎?裏奈!”
裏奈終於聽見耳邊說話的聲音,也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
她的少年,依舊是有着一縷奇怪的劉海,現在正眉眼憂慮的看着她,臉上也沒了往日溫暖的笑容。
是因爲她嗎?
“傑……”
裏奈說道,嗓音有些沙啞,也有些不敢置信。
她擡手,撫摸上了少年的臉頰,觸碰到他的肌膚,感受着他的溫度,裏奈才真實的肯定,他是真實的存在的,並不是她的幻覺。
像是一個在外面受盡委屈的孩子,裏奈投進了夏油傑的懷裏,緊緊的抱住了他,抽噎着說道:“傑,爸爸媽媽……他們……”
裏奈哭的像是一個孩子,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淚水浸溼了他的衣裳,但是他卻覺得更加的心疼。
牢牢的將他的小姑娘摟在懷裏,夏油傑蹭了一下她的頭,愧疚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裏奈,如果當時我陪你一起回去……”
他心中有無數的對不起,卻只能用語言蒼白無力的說出來。
如果昨天晚上他配着裏奈一起回家,雖然他不敢自說大話保證裏奈的父母都能活下來,但是至少不會讓裏奈遭受後來這樣痛苦的無助的遭遇。
他全都聽說了,他的女孩自己一個人,獨自面對着恐懼,被那隻咒靈追擊,戲耍,狠狠的被摔在地上……
身體上的傷在夜蛾正道的幫助下很快就好了,但是心中的傷痕卻永久的留了下來。
裏奈開始變得有些沉默。
她在夏油傑的陪伴下走出醫院,乘車回到了家中。
咒術界的人早就已經處理好了後續,這樁慘案也只不過是被歸於窮兇極惡的匪徒闖進家中,爲了錢財而謀財害命罷了。
裏奈站在夏油傑的身後,看着他將鑰匙拿了出來,想要對準鑰匙孔插進去。
“不要!”
裏奈忽然向前一步打掉他手中的鑰匙,但很快又垂頭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對不起,傑……我只是……”
夏油傑沒有在意,只是安撫的抱了抱她,拍了拍她的手臂說道:“不用怕,我只是去給你拿一些衣服,裏奈就去我家住一段時間吧。”
裏奈沉默,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最後只是站在院子裏面,看着他打開門走了進去。
那打開的門像是惡魔的眼睛,讓裏奈想起了恐怖的回憶。
她轉過身,抱着自己的手臂,等着夏油傑出來。
屋裏早就絲毫不見任何恐怖的畫面,乾淨的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夏油傑的父母對於跡部家的遭遇深感痛心,抱着裏奈安慰她。並且承諾的說,如果她喜歡,可以一直住在這裏。
沒人去提那件事情,儘可能的以平常的態度去對待她。
裏奈雖然還是難過,但是看着這麼多人都那麼努力的想要她開心,也漏出了感動的笑容。
夏油傑帶着裏奈來到了自己的房間,拉着她坐在了書桌前的椅子上,半蹲在她面前說道:“你睡我的房間,我就在旁邊,有什麼事情就叫我。”
隔壁的是一間客房,不大,只有一張牀和一個簡單的衣櫃而已。
夏油傑的這個房間要稍微大一些,還有大大的窗戶和書桌,牀也比客房的牀要大一些,睡在上面會更舒服。
裏奈握着他的手,睜着貓兒一樣的眼睛看着他說道:“我害怕……傑。”
夏油傑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留在少女心中的傷痕,怎麼才能抹平它。
“陪着我。”裏奈有些哀求的看着他,“不要留下我一個人,我怕黑……”
夏油傑心疼壞了,握着她的手笑着說道:“好,我陪着你,不用怕。”
原來的裏奈從來都沒有這麼膽小。
她雖然害怕鬼片,害怕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但是從來都沒有那麼脆弱的拉着他的手這樣說過,‘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牀頭開着一盞燈,裏奈躺在原本屬於夏油傑的牀上,枕頭上好像還有着那股讓她覺得安心的氣息。
她睜着眼躺在那裏發呆,腦子裏什麼都沒有想,就好像是一個好看的娃娃。
快速的洗好澡的夏油傑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這個模樣。
聽見了夏油傑的腳步聲,裏奈纔回過神,視線落了過去,看見了那個還溼着頭髮的少年,微笑着的模樣。
他的頭髮好像又長長了一些,已經到了肩膀的位置。劉海被他捋了上去,漏出光潔的額頭。
裏奈撐着坐了起來,看着他說道:“怎麼沒吹一下,會生病的。”
已經是秋季的夜晚,還是有些涼的。
夏油傑沒有說怕她自己一個人呆着會害怕,所以沒敢耽誤太長的時間就來了,只是笑着說道:“我不喜歡吹風機嘛,吹得不舒服。”
裏奈譴責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無奈的說道:“把毛巾給我吧,我給你擦一擦,還在滴着水呢,這怎麼能行呢。”
能看見裏奈好像稍微有些精神了,夏油傑一直緊繃的心也不免放鬆了一點。
將隨意搭在肩膀上的毛巾遞給裏奈,坐在牀上背對着她說道:“那就麻煩裏奈大人啦,辛苦了。”
裏奈接過毛巾,跪在他的身後,仔細的用乾毛巾擦拭他的髮絲。手中的黑髮細軟順滑,手感好的不得了。
氣氛那樣的寧靜祥和,夏油傑能感覺到她的手在他的髮絲中穿過,輕柔的拭去水珠,就好像他們本應該就這樣,永遠的在一起。
——不……他們本來就可以永遠的在一起。
裏奈看着手中不在滴水的頭髮,想起了立繪中扎着丸子頭的少年,忽而來了一點惡作劇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