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黎貿維持着矜持和高冷,丟出一個輕蔑的眼神後,冷淡相對。
席言已經習慣了貓的脾性,沒將它的冷淡放在心上,仍興沖沖,咋咋呼呼,自說自話:“花狸,瞧,我給你買什麼了?”
“是魚哦!”
“來,過來呀,好香啊!”
“花狸,我特意爲你挑了一條大的,快來啊!”
花黎貿聽着席言喋喋不休,忍受着魚肉的香氣的誘惑,卻是一動不動。
他心說:“你還沒給本大爺道歉,本大爺是不會原諒你的,本大爺什麼魚沒喫過,纔不會被一條小破魚收買呢,當然了,你若是好好給本大爺道歉,那本大爺就給你面子,不枉費你一番心意,勉強嚐嚐味道。喂,快道歉啊!”
再次可惜,席言聽不到他的心聲。
席言瞧着無動於衷的貓兒,不解道:“花狸,你不喜歡喫魚啊?”頷首想了想,喃喃道:“也對,肯定是平時喫貓糧喫慣了,對貓糧以外的食物沒興趣了。而且,突然喂貓糧以外的東西是不是不好啊。算了,以後不買了。”擡頭,認真對貓兒道:“花狸,爲了你的健康着想,我以後不給你隨便買東西吃了。你安心喫貓糧吧。我會給你買最好的貓糧的。”
席言開始大快朵頤。
花黎貿蹲坐在窗臺,眯起了眼睛,似乎又生氣了。
魚肉的香氣不斷飄來。
花黎貿甩頭,扭頭,轉身,擺尾,臥下,站起,轉圈,蹲下,將鼻子埋在爪子下。
在這世上,有幾隻貓能忍受魚的誘惑呢!
身體總是比意識更加誠實的啊。
於是乎,席言見到高冷的貓兒來到了他的眼前。
黑花的貓兒很乖巧地蹲坐着,兩隻前爪並排按在身前。他的尾巴繞在身子周圍。尾巴尖兒正好碰在一隻前爪上。
碧綠晶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潔白的魚肉。
席言笑問:“花狸,你要喫嗎?”
花黎貿只覺得自己腦中一片恍惚:“本大爺怎麼到這兒來的?”
他嗅了嗅誘貓的香氣,擡眼看席言,皺眉心說:“瞧你這麼蠢,也不會給本大爺道歉了。算了,本大爺大度一些,讓你用行動來表示吧。”高傲地擡起下巴。
席言笑了笑,誇讚道:“哎呀,怎麼這麼可愛,彆彆扭扭的。”
花黎貿暗恨:“你才彆扭,你全家都彆扭。本大爺是給你恕罪的機會,不要不識好歹!還不趕緊伺候,哼!”
席言此時是完全會意的。
他親切笑道:“彆着急啊,我給你挑挑刺兒,免得紮了。”
花黎貿看着席言認真將魚刺挑出,將魚肉放在小碟子裏,暗暗點頭:“態度還算恭敬!本大爺不會爲難你的。快點兒。”
他不能自主地“喵”了一聲。
然後,他僵住了。
他覺得很丟臉,轉身跑開,跳上櫃子,以示自己的高貴和矜傲。
席言已經沉浸在喂貓的歡樂中,對這活潑的貓兒的行爲是不會多想的了。
在貓兒的凝視中,席言狗腿地將魚肉奉上。
花黎貿頷首,以示滿意,低頭,伸出滿是倒刺的粉嫩舌頭,一口一口品嚐美味,喫得眼睛半眯。
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養貓真是一件非常正確的決定,是一件令人幸福的事情。
他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臉頰,感受着疼痛中的絲絲幸福。
花黎貿喫完了魚肉,擡頭,正對上席言那充滿了無盡關懷與喜愛的眼神,微微一怔。
在這一刻,好像有什麼東西撞在了他的心上似的,讓他煩躁不已。
他不懂這是什麼心情,惱羞成怒,弓起背,炸起毛,“斯哈”一聲,迅速跳下櫃子,回到窗臺----獨屬於他的領地,轉過身子,不再理會席言。
席言怎麼可能懂這突然暴怒的貓兒的心情。
他只覺得這貓的性情也太反覆無常了。
但轉念一想,這反反覆覆,令人難以捉摸的性情不正是貓兒吸引人的可愛之處嗎?
他越發覺得貓兒可愛了。
他更歡喜。
他歡快道:“花狸,還喫不喫啊?我再給你弄一些好不好?”
他雖然在問,但行動比嘴快。
不一會兒後,席言又將一碟處理好的無刺的潔白的魚肉呈到了愛貓的面前。
花黎貿嗅了嗅鼻子,看着玻璃上的席言和魚肉的倒影,心道:“看在你這麼誠懇的份上,本大爺也不是鐵石心腸的,勉爲其難接受吧。你這愚蠢的凡人,可千萬不要自作多情,得寸進尺,本大爺根本看不起你。”
貓兒轉身,將魚肉再次喫乾淨。
不僅如此,它還“喵”“喵”叫喚了兩聲,告訴席言,他要喫更多。
他給自己的合理理由是,作爲主人,有必要提供機會讓諂媚的僕安心。
至於他爲何是主人,席言爲何是僕,他沒多想。
喫飽喝足的貓兒大方地讓席言換了繃帶,洗洗臉,舔舔爪子,丟棄小僕,回到窗臺睡覺了。
席言收拾好屋子後,終於放下勞累的身軀。
半夜,花黎貿驚醒。
因爲他聽到了低吟囈語之聲。
他循聲望去,看到席言在瑟瑟發抖,無意識地低吟囈語。
他不想多管閒事,正要再次閉上眼睛安睡,突然感覺口中有一股魚肉的美好味道在迴旋。
他不滿地搖搖頭,罵道:“麻煩。”跳下窗臺,邁着輕盈的、時刻優雅的步子,來到席言的身旁。
黑暗不能阻隔他的視線。
他看到,席言的臉色紅得不正常,也感覺到席言在散發着不正常的體溫。
席言在發燒。
通過他的低吟囈語判斷,他燒得很高,已經糊塗了。
花黎貿皺眉,心道:“沒用的凡人。”瞥到席言臉頰上的,因爲發熱而更加乾燥、猙獰的三道抓痕,呲牙道:“不知道跟本大爺有沒有關係。哼,敢賴上本大爺,本大爺一定饒不了你。”更感煩躁。
他繞着席言走了一圈,邊走,邊喵喵叫,想要將席言喚醒,讓席言給自己想法子。
然而,席言沒有反應,依舊低吟,依舊囈語不斷。
無奈,他只好伸出爪子,拍拍席言的臉,打算將人拍醒。
結果,席言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