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歡趁着這兩天的功夫,做了個半年計劃。
酒樓已經快重裝開業了,但掌櫃的人選還沒有定下。
長吉是個不錯的人選,但最近事忙,也沒來得及去找他談談。
院子不被禁足了,她也該出去活動活動了。
出了清暉院她才感覺到,府中下人對待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對勁。
似乎都在躲着她,怕她?
怕她什麼?大概是因爲在相府作出的這些事,在他們眼裏,她是個遲早都要被她那個渣爹收拾的對象,那便是避之不及。
一路來到廚房,果然敬業的長吉在忙碌着。
“大小姐找你有話說。”
長吉眉心蹙了下,最近相府裏的風言風語全都和這位有關,她來找自己做什麼?
“沒空。”
長吉冷淡道。
碧桃在幾步之外聽到,上前,“小姐有正事找你。”
長吉知道碧桃,之前她的性子太弱,經常被管家欺壓這些他都隱約察覺到。現在跟了大小姐,人似乎變得擡頭挺胸,自信了許多。
“等我忙完的。”
碧桃只好在一邊等,“小姐?”
秦歡視線從長吉身上轉移到正在做紅燒魚的廚子身上。
“你現在用鹽會破壞魚的鮮味。”
這鱸魚是番邦進貢,如此,便是糟蹋了。
大廚是廚房的最高話語權者,聽到有人對自己指手畫腳,頓時不快道,“誰多管閒事?你能你來!”
等到一擡頭,是個貌美的小姑娘,穿着華貴,這府中除了箏兒小姐,還有一位,應該就是眼前這位了。
再一想到這位那些的事蹟,丞相都不放在眼裏,頓時心裏怕的不行,完了,他得罪了最不應該得罪的人了。
“勺子給我。”
秦歡不理嚇壞的大廚,眼裏只有那條即將焦了魚。
廚房裏的人都不動了,詫異的看着身着華服的秦歡揮舞着大勺。
香氣忽然瀰漫開,這味道,在廚房裏從來沒出現過,他們一人兩隻眼,分明看着用的香料都與平常無異,可就是這香味勾的人饞蟲都起來了。
從烹製到出鍋全是秦歡親自掌勺,總算是救了這條魚。
大廚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秦歡走到長吉身邊,“什麼時候有空,到清暉院找我。”
說完,她帶着碧桃走了。
長吉意外的看着與傳聞中有出入的大小姐,陷入了思考。
“小姐,他能來嗎?”
秦歡笑了下,前世,她就知道長吉對美食是有要求和熱愛的。
以他的能力完全有更大的成就,但是因爲熱愛,他將熱情都投入廚房中,做個廚房的管事。
但現在,她要將他的眼界打開。以他對飲食方面的能力,絕不在這相府的一方廚房裏。
天黑之前,長吉出現在清暉院門口。
通報之後,被人帶了進去。
院中有會客的屋子,秦歡和他對面而坐。
“長吉,我找你,是想讓你從相府辭去廚房管家之職。”她說着,給碧桃使眼色,讓她倒茶。
“如果我要你幫我經營一家酒樓,你願意嗎?”
長吉震驚的頭皮發麻,這種話若是別人對他說,他定以爲對方在看玩笑,說說就罷了,但看着眼前人,他感覺到了對方的認真和他的認可。
垂頭看向茶盞,他一時間沒開口。
“不着急做決定,明日你去一趟靖安坊槐裏街,那有一家正在籌備的酒樓。你若是喜歡那裏,再來答覆我。不過這事,你不能讓別人知道,我是這家酒樓的幕後之人。”
秦歡敘述道。
長吉終於將茶盞拿起抿了一口,然後起身,“在下知道了。”
他不是奴籍,當初是秦箏兒將他代入府中的。
原本,他此生是不會離開相府的,但現在箏兒小姐變了,而且,大小姐口中的酒樓,不知道爲什麼,對他來說有一種莫大的吸引力。
等到長吉離開後,碧桃有些擔心問道,“他真的不會和別人說嗎?”在外面做生意這種事,別說世家子弟沒有,未出閣的女子就更沒有了。
“他的人品不錯。”
這是秦歡前世就知道的。
翌日。
不出所料,長吉果然到了酒樓。
秦歡已經在等着他了。
大俊將人帶進去。
長吉的表情,從進入酒樓之後就開始發生轉變。這裏的設計保留了酒樓特色的同時,還有許多他不曾見過的新鮮創新,比如有幾處隔斷,比如大堂中有自取桌臺……
這種讓他眼前一亮的設計和想法還有很多。
“這酒樓,是誰設計的?”
“是小姐。”大俊道。
長吉震驚,不曾想到相府小姐還有這般創新的想法。
“怎麼樣,在這裏做掌櫃?將來可不止這一家春風樓,我要讓這個招牌,像是春風拂綠一般,遍佈大鄴。”
秦歡不是鼓吹,她手中的美食方子足以讓春風樓一舉躍到京都第一。
長吉被震懾,一時間沒反應。
秦歡以爲他還在考慮,說道,“到後廚看看。”
兩人走到後廚,竈臺邊站着一位師傅,頭上戴着乾淨的帽子,身上繫着他沒見過的一塊布,但不難想到,這是爲了衛生穿上的。
“大劉,開始吧。”
聽到秦歡吩咐,他開始烹飪一道糖醋魚。
這道菜在京都算不上什麼特色,但是也很尋常見。
但隨着大劉的烹飪,逐漸顯得不平常起來。大鐵勺在空中一轉,調料醬汁撒入鍋中,剛爆過香的廚房,瞬間充斥一鮮美的味道,雖然比不過前一日秦歡掌勺的那條海魚,但這味道已經是在別的酒樓裏聞不到的。
長吉的眼神逐漸激動起來,整個人像是有一股力量推着,讓他下定了決心。
等到糖醋魚出鍋,入口的瞬間,他的眼睛完全亮了。
這輩子,也沒喫過這麼好喫的魚。
糖醋的香味被完全保留下來,而且以往喫過的,不管用多少配料多少都有土腥味,是酒都很難去除的,而此時入口的,不但美味還沒任何土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