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頂的具體做法,是配合修持儀軌,用以驅散行者的所知障及煩惱障,或清淨身口意之罪業,並注入智能之力,讓受灌者透過不同的觀想,及咒力的加持,覺悟自己心性本質的訣竅,達到內在身口意、氣脈明點當下淨化,成爲佛的身語意三門金剛。
而呂碧城所要做的,就是模擬佛教的灌頂,在一個極短的時間內將劉漫的悟性與靈智提高到一個無比高深的境界。
在東鄉莊的這些天,呂碧城頻繁地出入胡林存放經書典籍的書房。
《存在即虛無》、《作爲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純粹理性批判》、《悲劇的誕生》……
《抱朴子》、《枕中五行錄》、《雲笈七籤》、《道教三洞宗元》、《道教義樞》……
呂碧城化身知識傳輸器,先自身理解通透,再將這些書籍中的精義,用雙全手灌輸到劉漫的腦中。
除此之外,他還將上清太師爺、武當洪音半輩子的苦修注入劉漫的認知裏,但是他始終能感受到劉漫對於這些陌生的修爲,有一種本能的抗拒。
自己雖然達到了可以用雙全手隨意修改對方認知的程度,但是若是想讓劉漫保持自我,擁有獨立的人格,還是比較困難的,至少現在的呂碧城參不透從哪裏入手……
終於,在呂碧城滯留在東鄉莊的第八天,竇梅和高寧到了。
“跟你說過幾回了,不許碰我的夏禾!沒用的廢物!”
“爸!你憑什麼打我!”
“我爲了夏禾流血流汗!你又做了什麼!”
“你小子含敢還嘴?我打你怎麼的!”
“記着,你只是爲了替我哄夏禾開心才存在的!”
“啐!你也不瞧瞧你那老麼咔嚓眼的德行!夏禾能看上你?”
胡林和胡杰二人面露猙獰之色,惡狠狠地盯着對方,恨不得將其碎屍萬端。
“小兔崽子你說什麼!我現在就弄死你!”
“來呀!你試試!老東西!今天看看是誰弄死誰!”
說罷,父子倆開始掐架,互不相讓,似乎還真的動起手來了。
看着劍拔弩張的二人,夏禾面露不悅,這些臭男人就會爲了自己爭風喫醋,一個不小心還可能造成衝突,她無奈地運轉起先天異能,影響目標的心神。
“嘖,你們爺倆夠了!快鬆手!”
這一聲嬌喝內蘊了絲絲法力,讓人聽了心猿意馬,想入非非,身體軟綿綿地提不起一點力氣。
但是沒有絲毫效果。
“滾開!”
胡林惡狠狠地向夏禾甩了一個耳光,好在她躲得及時,只感到一股勁風從面前刮過,臉上傳來火辣辣地痛覺。
“成天在外面招蜂引蝶丟爺爺的臉!記着!你就是爺爺的一個玩物而已!”
胡林扭頭癲狂地盯着夏禾,面部肌肉癲狂地抽搐,涎液不受控制地從嘴角流出,彷彿來自地獄的惡鬼一般。
不對勁!
夏禾的心中升起警兆,往常自己只要一聲令下,胡林胡杰兩父子就會像卑微的舔狗一樣,令行禁止地服從自己的所有指令,可是今天卻像得了狂犬病一樣,出奇的憤怒……
憤怒……
她轉頭看向門外,一個坦胸露乳,嘴邊掛着像彌勒一樣微笑的胖大和尚,正帶着笑意,默默注視着屋內發生的一切。
“雷煙炮!你乾的好事!”
高寧眯着眼睛,沒有回答。而屋內二人的爭吵更加激烈,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你現在出息了啊!居然敢跟你爹我還手了啊!)
(還手怎麼着!現在沒什麼事是我不敢幹的!)
“高寧!收手!”
夏禾轉頭向那胖大和尚命令道,但他絲毫不受媚功的影響,仍舊維持着憨態可掬的面容。
(什麼都敢幹!你敢幹什麼!來啊!我看看!)
(從小你就是個沒用的廢物!)
“高寧!我讓你收手!”
再這樣下去會死人的!
下一秒,夏禾眼睜睜看到胡杰像野獸一般兇相畢露,撲往胡林的脖頸,大口啃咬下去。
鮮血呲射飆濺,一股腥味在房間內瀰漫開來。
“啊!啊!”胡林護住脖頸,不可置信地向後倒去,聲音像漏風的水管,卻蘊含着濃烈的悲哀,“你!胡杰……你!”
“去死吧!老東西!”
胡杰化手爲刀,毫不猶豫地插入自己親生父親的胸膛,奪取了他的生命。
感受到炁的增加,四肢百骸中彷彿都被力量充盈,暖洋洋地十分舒爽,胡杰不由得暢快地仰頭大笑:“哇哈哈……”
“哈哈哈!力量!力量又增加了!”
“哈哈哈!哈哈!”
而站在胡杰身後的沈衝,則是略帶憐憫地注視着狀若瘋狗的胡杰,冷靜地審視着剛剛得到的,遠超胡杰總量的炁。
這就是胡林的炁麼……嘖嘖……也不怎麼樣……
夏禾則在一旁沉着臉,不再說話。
看着房間內陷入沉默的衆人,高寧慢悠悠地走了進來,呵呵笑道:
“這樣多好……不用在外面狩獵,他眼前現成就有獵物嘛……”
就在這時,他似有所覺,看向房屋中的陰影處。那裏悄無聲息地,緩緩走出一個年輕人。
收起避世符,呂碧城走出陰影,順腳踩在胡林的脖子上,聽着腳下“赫哧赫哧”的喘氣聲漸漸微弱,朝着眼前新出現的兩位作了個道揖:
“永覺和尚,竇梅女士,我等二位等得好苦啊。”
胖大和尚沉默了一下,隨即笑道,當今異人界真是藏龍臥虎啊,碧城小友年紀輕輕便以達到了這種境地,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呂碧城微微一笑,說我不過是藉助符籙的效果,實際上還差得遠呢。
從剛纔露面開始,呂碧城便感受到有一種奇妙的力量一直在擾動自己的心神,各種各樣的紛繁複雜的念頭繞成一團亂麻,幾乎要將呂碧城的心神吞噬進由某一種情緒主導的幻境中去。
索幸呂碧城在上清派練過靜功,又得了掌門祕傳的《存神勁》,靈臺常常一片清明。現在受到干擾,便藉助貼在額頭上的淨心神咒,將盤旋在心頭的雜念一次性斬斷。
一刀下去,滋生的無數淫情亂欲盡數消弭,化作一股青煙消散。
高寧收了手段,笑呵呵地說你的事情挺有意思的,我們可以一起研究一下。
“那麼……”呂碧城送出落幡咒,看着對着符籙嘖嘖稱奇的高寧和竇梅,笑道:
“諸位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