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爲五雷,實爲五炁……
人一降生,先天之炁存於體內,細辨之,可分五行……
五炁攢聚爲一,所行之法便稱爲五雷正法;初入手時,陰陽五炁各有強弱,難以同時升騰,必以一方爲尊……
未破身之人,神完氣足,陽氣足滿,所以五炁當中必是心火領金肺之炁率先生髮……這便是陽五雷的由來,它還有個名字叫做——絳宮雷。
而破身之人元陽已漏,依照原有的法門入手,心肺陽氣遲遲不得生髮……故難以修得雷法。
但前輩先人改換思路,索性腎水領肝木之炁爲尊,讓陰氣率先生髮,等陽氣重新補漏完畢再進行煉化……
“厚重渾濁,卻又奇詭多變……無拘無束,縱性自在……行將起來如水銀泄地無孔不入……”
“這就是陰五雷了…這樣,破身之人也終於有了修得雷法的機會……”
“我說的對麼,靈玉真人?”
張靈玉周身的金光寸寸崩解,污濁而粘稠的黑色液體從金光中滲透出來,從張靈玉寬大的袍袖中“嘟嘟嘟”地流出,迅速擴展佔滿了整個場地,向呂碧城逼來。
看到這詭異的景象,高臺上的觀衆們騷動起來:
“我去!這…這還是雷嗎?這是什麼?”
“原來是真的!傳說張靈玉有過女人!”
“臥槽,看不出來啊!這一臉禁慾相的老道真遛!”
臉上有些髒污,張靈玉一連社會性死亡的模樣,空洞的眼神彷彿看破了紅塵:
“弼程兄弟,你說的對…”
“腎爲藏精之所,這水髒雷所呈現的,正是腎水下流所化的濁精之相!”
“走泄元精這種事,發生在一般人身上,或許的確算不得什麼大事。”
“但我自幼出家,自詡道心堅固…卻輕易破了元陽……”
“這水髒雷就是我之惡行所結惡果!就是我那曾經的醜惡之相!”
“我卻自欺欺人,不願直面我昔日所犯知錯……”
高臺之上,一個大叔渾身顫抖,緊緊地握緊了拳頭。
(張靈玉,你這個臭牛鼻子……)
然而面對他的坦白,呂碧城只是譏諷地笑了笑,盯着張靈玉一字一句道:
“張靈玉…我問你,你真的錯了嗎?”
我真的錯了嗎…
當然錯了啊!
你到底錯在那裏?
可是明明是錯了呀!
張靈玉一陣恍惚,是愛上了不該愛的人,還是向師門隱瞞了夏禾的存在,只言自己丟了元陽?
撇下獨自鑽牛角尖的張靈玉,呂碧城朝着觀衆席上高聲喝道:
“在場的各位異人們!你們認爲和喜歡的人做愛做的事丟人嗎?”
迴應他的是山呼海嘯的嬉笑怒罵,甚至混雜了幾道女聲:
“食色性也,當然不丟人!”
“他孃的!**難不成還犯法!?”
“張道長這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呀!”
聽到周圍熱烈的討論聲,張靈玉臉色一紅,囁喏道:
“這不一樣!我身爲修道之人,本就不應該……”
打斷了他的話茬,呂碧城朝着老天師拱手道:
“老天師,靈玉真人丟了元陽,師門可有懲處?”
老天師嘴角勾起一道笑意,滿意地對着呂碧城點了點頭,迎着張靈玉無助的目光高聲道:
“正一教從不禁止婚娶,爲師從來都不覺得這個弟子有了凡人的情愛是錯的!”
這開明的言論頓時贏得了全場的掌聲還有歡呼,然而張靈玉卻仍然猶豫在原地,似乎有着難言之隱。
就在這時,呂碧城突然發出一聲暴喝:
“你心中有心魔!”
“你從小在天師府長大,熟悉雷法,自然明白陰雷和陽雷沒有貴賤之分,它們都是五雷正道,更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然而你卻在不知不覺中,甚至產生了輕賤天師府傳承的想法而不自知!”
這一番話句句擊打在張靈玉的心頭,原來顯化出來的陰雷也在不知不覺間漸漸消融,只留下張靈玉形單影隻地佇立在賽場之上。
心魔麼……
原來這就是我啊,原來我一直都在裝成我期待的那類人啊……
我終究還是真的是什麼都放不下啊……
一念及此,張靈玉慘然一笑:
“原來一直以來給我施加壓力的都是我一個人……但是我果然還是放不下……”
呂碧城呵呵一笑,淡淡道:
“沒關係,靈玉真人,你放不下,我可以逼你選擇放下……”
說着,呂碧城喚出儲存域畫毒異能的靈體,他周身的空氣一陣扭曲,化作一個身材婀娜的粉發女人。
“夏禾!?”
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張靈玉的面色陡然變得猙獰:
“弼程兄弟,你不要在大庭廣衆之下逼我!”
賽場中傳來破空聲,張靈玉死死地捏住“夏禾”的脖頸,將他的身子提起。
感受到手中粉頸細膩柔軟的觸感、那雙熟悉的勾人的桃花眼,還有那由平緩漸漸變得急促的脈搏,張靈玉的心前所未有的混亂了。
在某個瞬間,他察覺到自己是真的渴望殺死扼住的這個人,不管他是夏禾還是盧弼程。
他爲自己的醜陋念頭嚇了一跳,觸電似的,鬆開手腕,連連後退,體內真炁紊亂,後退的步伐受影響,竟然毫無形象地仰面摔倒了。
【往生冥火】在身後靜靜地燃燒着,影響人的五感心神,製造出以假亂真的幻想。
夏禾跪在地上劇烈地咳了咳,搖晃着水蛇腰向張靈玉緩緩爬來。
理智告訴張靈玉他必須逃離面前這個女人,然而目光相撞,看到她那雙勾魂奪魄的眼眸,張靈玉就情不自禁地淪陷進去。
如果這是夢,那麼就繼續下去好了吧……
夏禾撐着身子,平坦的小腹緊貼着張靈玉的大腿摩擦,纖纖玉手從他的胸膛劃過,溫柔地捧着他的臉龐,那一雙魅力十足的眼眸彷彿藏着深邃的黑洞,誘惑着張靈玉情不自禁地與她對視。
耳邊呵氣如蘭:
“張靈玉,帶我回山,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不好?”
那聲音楚楚可憐,泫然欲泣,直勾勾地激發出深藏在男人心底憐惜弱小的保護欲。
“不要……不…我不敢……”
束縛在幻境中,腦中的正常認知都被壓制,張靈玉終於可以毫無顧慮,痛痛快快地展現自己的真實想法。
高臺之上,那個中年男人惡狠狠地捏着旁邊禿頂眼睛男的軟肉,沈衝差點就要哭出聲了。
見被拒絕,俯身趴下的夏禾美豔的臉龐陡然變得猙獰,猶如厲鬼,掐着張靈玉的脖頸:
“那麼,靈玉真人,只有一種方式了。”
“殺了我,斬斷你的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