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好，知道了，我們去安排……”
徐三面色凝重地掛掉手中的電話，和徐四躲在遠處嘀嘀咕咕了一會兒，然後衝着張楚嵐和馮寶寶喊道：
“寶寶，楚嵐，我們離開一下……你在這看着楚嵐就行……”
張楚嵐點了點頭，目送着這二人急匆匆地趕往後山密林，暗中皺了皺眉頭，心中浮現起一絲不妙的預感……
自從知道全性那批妖人也混跡在龍虎山上，張楚嵐的精神便一直緊繃着，那羣行事毫無底線的魔頭們，他可是見識過的……
若是那羣瘋子，倒是極有可能在今晚發起襲擊……
可是時間、地點、人數……這些因素都不知道，只能被動地進行防禦，儘可能地減少傷亡與損失……
敵在暗，我在明，這種受制於人的局面讓他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煩躁，但眼神觸及陪伴在身邊的馮寶寶，張楚嵐的眼神變得柔和，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寶寶的身世，或許就在今晚，就能揭曉了……
“唉…終於都送走了啊……”
“是啊…這後山熱鬧了這麼久，也該清靜清靜了……”
遠處的夜色中走出幾道身影，是老天師和田老，還有榮山和兩個推着輪椅的道童。
那兩個老人看似閒話家常，張楚嵐卻敏銳地察覺到老人嗓音中所蘊涵的情緒，似乎是對人生無常的嘆謂，又像是分離前的道別，亦或是臨終前的關照。
兩個老人的目光集中到張楚嵐身上，那眼眸中帶着莫名的色彩，看得張楚嵐頭皮有些發麻：
“師…師……爺”
田老目光灼灼，像是安慰般地說道：
“楚嵐，不用太過緊張，成爲了天師繼承人不等於你就要馬上繼承天師之位……”
他呵呵一笑，顯露出老小孩的本質：
“你這大師爺活蹦亂跳的離斷氣早的很，且輪不到你來上位呢！”
旁邊的老天師眉毛扯了扯，嘆了一口氣：
“小羽子，老田累了！趕緊送他回去歇着！”
“啊！是！”
他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小羽子那瘦小的身子，對身旁的壯漢吩咐道：
“榮山！今晚你守着你師叔！”
“是！師傅！”
安置好了師弟，老天師邁步跨入了傳功閣，腳步沒有絲毫猶豫，對着身後的張楚嵐道：
“楚嵐！你跟我進來……”
“今晚，我親自給你傳度！”
那聲音鏗鏘有力，聽得張楚嵐渾身一震，心頭油然而生一種歷史的厚重感。
天師之位……自東漢張道陵開始，傳承了千年的道家正統，現在就展現在自己面前，只要過了今天，自己就將成爲道家歷史上的第六十六代天師……
這是位於異人界權力頂峯的位置，一旦坐上，那麼任何想要暗算自己的手段都將失效，所有覬覦炁體源流的念頭都將偃旗息鼓！
最爲重要的是，寶寶的身世之謎，隱藏在甲申之亂背後的祕密都將浮出水面！
張楚嵐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他身後的馮寶寶卻搶先開口：
“那我咧？”
老天師展眉一笑，搖了搖頭：
“吼吼…小姑娘…你可不能跟來……”
張楚嵐見狀，連忙走上前去安撫道：
“寶兒姐！沒事！放心！就在這裏等我好了！”
有些不情願，不過馮寶寶還是聽從了張楚嵐的建議，看着他和老天師一前一後，相繼消失在了那扇合攏的門縫後。
傳功閣是一座傳承了百年的老建築，室內的空氣中聞起來有一股濃重的陳腐氣味，打掃得卻一塵不染，看不出一絲蛛網或是灰塵。
他嚥了口口水，這才發現口中不知何時發乾，聲音也艱難而乾澀：
“師爺…按照約定我已經取得了天師繼承的資格……”
但他的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直視着：
“可以告訴我了吧……甲申之亂的內情！”
面對張楚嵐的詢問，老天師卻避而不答，像是被無形的限制所困，顧左右而言他：
“楚嵐，你覺得怎樣纔算天師？”
“啊？”
顯然沒想到到了這一關頭，天師卻還守口如瓶，張楚嵐有些愣神，一時間腦袋沒有轉過彎來。
然而老天師卻仍舊堅持着這個話題：
“龍虎山上最能打的？還是精於權謀之術的？”
“抑或是最受門人愛戴的？”
張楚嵐一臉茫然，腦子卻在不斷快速運轉，聯想到天師之前的一系列不同於其他前輩的言行舉止，一個想法在潛意識中慢慢成形……
然而老天師接下來的話卻將張楚嵐的思考打斷，深深震驚了他：
“我告訴你，只有被上一任天師承認的人才算是天師……”
“這個承認並不是口頭上或者弄些浮誇儀式之類的東西……”
“而是要實實在在地接受上任天師所傳之密道……天師度！”
說着，老天師身上隨着他的話語，漸漸升騰起火焰一般的橘黃色金光，那金光幻化出種種異象，耀眼奪目得猶如太陽，將傳功閣的二層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
“張楚嵐…今日我就傳你天師度……”
“自此你將正式成爲我的繼承人！”
張楚嵐的眼眸中倒映着那奪目的金光，後頭滾動，一滴冷汗從臉上滑落……
老天師傳度的金光，透過硃紅的木窗，照耀在青色的磚瓦上。
那金光分外強烈，旺盛地持續了許久，然後慢慢地熄滅。
短暫的黑暗之後，然後金光又不信邪地重新亮起，這次簡直就像大功率探照燈，就像有閃光彈在傳功閣爆炸，遠遠望去，像是深山中的燈塔……
馮寶寶怔怔地看了那金光亮了又熄，熄了又亮，如此不知疲憊地持續着。
就在這時，她似有所覺，遠遠地看到一道身影向她看了一眼，轉身跑向深林中。
張楚嵐！
沒有絲毫猶豫，馮寶寶轉身，向那道身影追去。
………………………………
龍虎山的客舍，兩個龍虎山的道士正沿着大道巡邏。
雖說是巡邏，但那是兵荒馬亂的年代傳承下的陋習罷了，這太平年代能出什麼亂子。
巡山的兩個道士這麼想着，一邊走一邊聊着羅天大醮的八卦新聞：
“唉，沒想到碧蓮真的贏了……”
“不是吧，以後那傢伙會成爲天師？龍虎山會變成什麼樣啊！”
就在這時，他們注意到了街上不知何時，開始出現三三兩兩的異人，漫無目的地遊蕩在夜晚的道路上。
“幾位！怎麼溜達到了後山來了？”
“沒找到下山的路麼？”
被問話的那幾人露出詭異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兩位道士，看得他們心底發毛，像是被食肉猛獸盯上了一樣：
“哈哈…那倒不是……”
“不過啊，道爺，這羅天大醮是結束了……”
“可我們卻不過癮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