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心流大師 >第21章 聽戲
    【我一片真心天知道,豈能甜言蜜語言輕浮,我爲你情願把心剖,求一個石穿孔來鐵化柔。】

    下了高鐵,天才時與和學神夏酌需要很快解鎖近乎陌生的城市。

    時與不願耽誤夏酌太多時間,所以提議打車去爺爺奶奶家,想着到了爺爺奶奶家以後,夏酌還能抽空寫點兒作業。

    而夏酌不想讓每天都忙着賺外快的時與破費,所以提議坐公交車,理由是可以更近距離地欣賞這座變化極大的城市。

    時與拿手機查找公交路線的工夫,夏酌已經從路邊老大爺口中獲得了詳盡的行程。

    正好來了一輛公交車,夏酌帶頭先行,時與跟在後面說:“沒想到你還挺熟門熟路!”

    “我上次來這兒,還是一年級暑假跟你一起來的,那時候字兒都不認識多少,熟門熟路個毛。”

    夏酌擡手,握住車上搖搖晃晃的扶手。

    時與握了他旁邊的扶手。路上有點堵,車忽停忽行間,兩隻手背便會輕輕撞在一起,撞得時與有些心慌,卻不想貿然挪手,不然豈不是明擺着承認自己的鹹豬手……的手背……在揩人家年級第一乖寶寶的油?

    他見夏酌一路賞景,似是並未在意,於是也努力無視着這點兒觸碰,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說:“我上次來,好像也是那個暑假。後來都是爺爺奶奶去看我們。”

    “那應該是我印象裏最好的一個暑假。”夏酌眸色清冷,並不像是在回憶童年裏的美好時段,反而是在通過這個唯一美好的暑假來襯托其他時間的不美好。

    “你知道的,我特別小的時候,我爸媽就沒完沒了地吵架,只要下班回家就開吵,無論對方說什麼都能吵起來。”夏酌繼續說着,“我都不記得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吵的,只記得我小時候唯一躲過清靜的暑假,就是去你爺爺奶奶家的那次。那時候我就特別羨慕你爺爺奶奶老兩口兒的樣子,也能預感到我爸媽不太可能在同一個屋檐下平靜地生活到七老八十。”

    時與難得聽夏酌一口氣說這麼多話,還都是有關他自己的話,於是很認真地轉頭看着夏酌,想聽他多說一些。

    “我的爺爺奶奶很早就過世了,我都不記得他們長什麼樣子。姥姥姥爺一直在老家跟我大舅他們住,我媽離婚以後就沒帶我去看過他們。就算不離,以我媽那個工作性質,也很難抽時間帶我回她老家。我小時候其實一直把你的爺爺奶奶當做自己家的老長輩。”夏酌說着說着,便不禁感慨起來,“家裏有老長輩,小輩兒會得到更多關注和寵愛,老人也開心,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天倫之樂吧。”

    時與點頭:“老兩口兒也一直把你當親孫子的。所以你趕緊搬過來,讓他們老兩口兒也享享天倫之樂。”

    “拿你找樂子還不夠?”不知爲什麼,夏酌就是很難直接接受時與的邀請,總要找點說辭遮遮掩掩。

    “我其實是個嚴肅的人,沒那麼多樂子可找。”時與嚴肅地說。

    “沒看出來。”夏酌故意上下打量着一身黑色行頭的嚴肅的人,然後把目光停在了點綴他耳垂的最炫民族風紅豆子上。

    “每次跟你提搬家你都顧左右而言他。”時與繼續嚴肅着,“這次要是爺爺奶奶聽說了你爸媽的情況之後極力主張你搬過來,就算我考不進年級前一百,你不也得搬來儘儘孝心嗎?這麼兩全其美的事兒,你又不是小姑娘,扭捏什麼呢?”

    說着“扭捏”二字,時與故意用握在扶手上的手背碰了碰夏酌的手背。

    夏酌忽然雙手插兜兒,只用腿部力量保持平衡。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扭捏了?”

    他的確不是扭捏。此時在追問下,他才突然醒悟到底爲什麼總是不能痛快接受時與的邀請。因爲這感覺就像……跟別人未婚同居,還把人家弄得未婚先孕一樣,是佔了別人的特大號兒便宜!

    正驚歎於自己齷齪的思想,忽然一個剎車,夏酌雙手插兜兒地撞到了時與懷裏。

    時與把他扶好,又忍不住擡手在他頭上一陣胡嚕,溫柔地說:“好好好,您不扭捏,您立的最直,站的最穩。”

    “你丫能別老弄我頭麼?”說時遲那時快,夏酌也擡手迅速在時與的頭上一陣胡嚕。

    ……

    轉了三輛公交車,兩人到了時爺爺時奶奶家正好趕上午飯。

    不知是老眼昏花還是臉盲,時奶奶握起夏酌的雙手就是一陣老淚縱橫:“小與啊!你可終於回來了!奶奶真是太想你了!怎麼長這麼高啦?就是太瘦了!得多喫點兒!爺爺奶奶給你包了餃子!三種餡兒,羊肉西葫蘆、豬肉白菜、素三鮮,全都是你愛喫的!”

    時與一言不發地躲在後面換鞋,壓根不打算糾正。

    夏酌也有些哽咽,俯身抱了抱時奶奶,說:“奶奶,我是夏酌。”

    時爺爺在後面笑着跟真時與招手。時與立刻過去給爺爺奶奶老兩口兒各一個滿懷大擁抱。

    時奶奶仔細看了看夏酌,又仔細看了看時與,繼續拍着夏酌的手說:“哎呀!小酌啊!真帥!又高又帥!比電視裏的明星帥太多了!以後去考電影學院吧!”

    時與湊到了時奶奶面前:“奶奶,我呢?”

    時奶奶又握起時與的手:“你呀!你小時候就跟個漂亮小姑娘一樣,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可水靈兒了!現在戴個眼鏡兒,不仔細看還真看不清你這大眼兒雙眼皮兒的!”又轉頭對時爺爺說,“都說女大十八變,這男大,也十八變啊!越變越好看!”

    時爺爺樂呵呵地說:“都是新時代的帥小夥兒!快進來喫餃子!”

    席間,二老對時與在國外的學習和生活一通奪命連環問。

    時與對老兩口兒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毫不敷衍,詳細描述了他在國外五年的見聞,以及自己甩掉同齡學生好幾個年級的數學水平。

    這都在夏酌的意料之中,唯一的意料之外是,老兩口兒竟然隻字未提時與的父母,半個字都沒問。時與也就半個字都未言。看來這一家人都有守口如瓶的特點,夏酌也不便打聽了,畢竟他不是“熱衷八瓜”。每家都有本兒難唸的經,這卦不八也罷。

    喫完飯,兩個新時代的帥小夥兒幫老兩口兒拿了大包小包的行李,四人坐上一輛出租車準時往高鐵站出發,下午便回到了時與家。

    時與說晚飯就訂外賣,讓老兩口兒歇歇,不要忙着做飯。夏酌反正不想回爸爸家,更不想去媽媽那兒,於是留在時與家寫作業。

    老兩口兒把行李安置了,時爺爺便給老鄰居打電話念叨那兩隻寄人籬下的貓,時奶奶則打開電視,調到她最喜歡的戲曲臺,又調低了音量。

    夏酌和時與在飯桌上面對面用功,聽着老兩口兒的動靜,有種回到童年的錯覺。

    時奶奶坐在沙發上聽了會兒戲,回頭問道:“奶奶看電視打擾你們倆寫功課嗎?要不咱把電視搬屋裏去?”

    夏酌笑答:“反正我都聽不懂,您調大點聲兒也不會影響我。”

    時與伸了個懶腰:“我也聽不懂,不會受影響。您忘了我小時候,您看戲,我練琴,爺爺嫌咱倆吵,咱倆卻是相安無事,互不干擾。”

    時奶奶也笑了:“你們新時代的年輕人啊,也該學着聽聽國粹!這些戲文能流傳下來,不容易。”

    時與做虛心求教狀:“您聽的這齣兒,是什麼呀?要不您給我們兩個新時代理科生科普一下?”

    時奶奶看他似是毫無誠意,於是擺了擺手:“得了得了,你們還是做功課吧!”

    時與樂呵呵地瞥了一眼夏酌,卻見夏酌居然正在看電視,模樣還挺認真,於是也轉頭去看電視。

    戲曲臺正放着一出越劇,豎行字幕寫着《盤妻索妻》。

    橫行字幕寫着:“我一片真心天知道,豈能甜言蜜語言輕浮,我爲你情願把心剖,求一個石穿孔來鐵化柔。”

    夏酌低眉輕笑。

    時與不解:“哪兒好笑了?”

    夏酌咳嗽一聲,說:“詞兒。”又提示道,“您那些新時代的小客戶絕對寫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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