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心流大師 >第51章 猛士
    【有些事不是看到了希望纔去堅持,而是因爲堅持纔會看到希望。】

    沉浸在被包養的喜悅中沒有多久,暫不打算靠臉喫飯的夏酌意識到了兩個問題。

    “與哥你有駕照嗎?”

    “有。”

    雖然夏酌沒信,但小跑車已經越跑越遠,他覺得另一個問題也挺急迫:“你這是帶我去哪兒啊?”

    “別問去哪兒,就說願不願意跟我走。”時與演出了幾分浪子般的痞氣。他認爲,親也親過了,嘴上的傷口都還豁着呢,撩一下不算什麼。

    “……”

    夏酌抿着嘴,怕順嘴溜出一句“我願意”,那好好的一棵校草就成了喫軟飯的牆頭草。他對自己的要求向來比較高,就算喫軟飯,也得挺直腰板硬喫,不能爲五斗米鬆口。

    “你得先說往哪兒走,我才能決定跟不跟你走。”校草挺直了腰板。

    “不要問我往哪兒走,就是往前走。”浪子忽然變成了哲人。“其實在人生的岔路口,不管往哪兒走,我們都是往前走。”

    “再往前走咱就上高速了……”夏酌看到前方的指示牌,開始驚恐於哲人的淡定。

    “對啊,我沒走錯。”時與查過路線,金牌的大腦早已打開了gps的使用方式。

    “所以咱倆去t市幹嘛?”夏酌問。

    “接貓。”時與答道,“老兩口兒特別想那兩隻貓,看來咱們倆的存在並不夠他們倆找樂子。”

    “好,我可以捨命陪君子,但是你確定你有駕照麼?”夏酌堅守着自己的安全意識。

    “真有。我在美國天天開車上學,有駕照。我讓吳叔叔幫我弄了一個國內的。”時與左手握着方向盤,右手從褲兜裏掏出一本駕照遞給夏酌。

    駕照暖乎乎的,尚有時與的體溫。

    夏酌才安心了片刻,打開駕照一眼就發現不對,問道:“你什麼時候比我大兩歲了?”

    “哦,吳叔叔弄錯了。”時與並沒在意。

    “你知不知道國內18歲纔能有駕照啊?他不弄錯,怎麼給你弄來駕照?”夏酌很憂慮,“咱要不還是回去吧,你這無證駕駛開長途什麼的太冒險了。”

    “只要不惹來cops就沒事,就算惹來了,吳叔叔也會撈我出去的。”時與在高速上淡定地併線、超車,又乖乖地並回了慢車道,說,“大過年的,我不會惹事的。我開車,你放心。”

    “與哥,說實話我很不放心。”夏酌緊張兮兮地目視前方。雖然時與一直跟前面的車保持着足夠的車距,也沒再做出併線超車的舉動,但夏酌還是很忐忑。

    時與好不容易重新出現在他的生活裏,他不想讓任何人再帶走時與,哪怕能撈出來也不行。

    “我爸以前總出差,有一次飛機晚點就錯過了下一班回家的飛機,但是因爲下大雪,後面好多個航班都cancel了,我就一個人冒着大雪開了七個小時的車,把他從轉機的機場安全接回了家。”時與說,“另外有一次,他帶我出去玩兒,美國西部那些國家公園距離很遠,他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所以爲了趕行程,我倆每天都開十三個小時的車,我八個小時,他五個小時,換着開。”

    “你不用舉例說明自己的車技過關,這不是車技的問題。”夏酌雖然願意捨命陪君子,但是該勸諫的話,他作爲朋友不得不說。

    “我爸小時候沒比我大幾歲就開過戰鬥機了,我的車技是他一手教出來的,你真的不用擔心,我保證不會惹來cops的。”時與挪了挪身子,坐的舒服了一些。

    既然方向盤不在夏酌的手裏,他就算跟時與吵起來也沒有意義,只會增加危險係數,所以只好硬着頭皮履行幫時與看路的副駕駛的義務,順便跟時與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保證駕駛員不會犯困。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以時叔叔的工作……你小時候怎麼沒住部隊大院兒呢?”夏酌問道,“咱們兩家怎麼會是鄰居?”

    “我要是住了部隊大院兒,應該就跟周驍那小子成鄰居了吧。”時與笑了笑,說,“其實是因爲我媽……我親媽的工作。”

    “哦。”夏酌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問下去。

    時與的情緒很平和,沒等夏酌問,他就繼續說了:“我親媽是你爸的老同事。同一個單位分的房子就分到了同一棟樓裏,而且還是門對門。這個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

    “那你媽媽呢?”夏酌見時與正在知無不言的聊天狀態,於是決定問下去。

    “去世了。”時與回答得出乎意料的平靜,“我們的生日,其實也是她的忌日。我爸從來沒跟我提過她,以至於我活了十五年都不知道我的親媽另有其人。”

    夏酌呼吸一滯,很後悔自己多嘴問了那一句。別人家裏的事,問着問着很容易打聽出不該問的事。他不知道爲什麼時與之前不肯跟他說,現在卻又不再避諱,但他不想再問了,除非時與願意跟他說。

    “也不知道我爸對她隻字不提,是因爲太愛她,還是因爲太愛我。”

    時與長長嘆了口氣,沉默良久,才又開口道,“她叫林芳竹,不僅是夏叔叔的老同事,還是夏叔叔讀博期間的同門師姐,同一個導師的學生,跟袁阿姨也很熟。如果我想問她的生平,隨時都能找你爸媽去問,但是問了又能怎麼樣呢?人死不能復生,只是給活着的人平添一份累贅的記憶。”

    “嗯。”夏酌只能簡短地表示他在聽。時與太過平靜,以至於他都不知道需不需要安慰時與。

    “我這麼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狠心了?會不會覺得我是個不孝的浪子?”時與苦笑着問。

    “不會。”夏酌認真地說,“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雖然說‘你開心就好’聽着像句風涼話,但我真的覺得,只要你開心就可以,怎麼處理這些問題,是你自己的權力,我沒有任何立場去評價。”

    “那如果是你呢?你會想知道兩個逝者的故事嗎?”

    “與哥。”夏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無知者無畏,我希望你能一直做個像今天這樣無所畏懼的人,當然是在技術過關、心裏有譜兒的情況下。”

    “所以如果是你,你也不想知道兩個逝者的故事,對不對?”時與又問了一遍。

    “嗯,我們應該往前走。”夏酌一語雙關地說,“然後找個休息站,下來活動活動,喝口水,上個廁所。”

    “你記得咱們上學期背過的課文嗎?魯迅的那句,‘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時與不再糾纏剛纔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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